一大清早,方海市回到昭明宮,恰巧與師兄打個照面。正因她昨夜以血做藥引,再因值守未曾休息,顯得氣色極差,整個人虛弱不已。方卓英既心疼又氣惱,斥責她不講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兒,而方鑒明則在房間里聽到兩人全部對話,同樣也是暗自擔心。
方海市救過緹蘭之后,帝旭對她另眼相看。只不過哨子發(fā)現方海市近日情緒消沉,于是便向方鑒明匯報情況,盡管小公子擅作主張請調中衛(wèi)軍,可至少是為了師父,這份心意尚且是好的。
正因如此,方鑒明有些于心不忍,親自給方海市熬藥。此刻方海市意識迷糊,隱約見到師父端來湯藥,守在床邊照顧,便下意識抓住對方的手。奈何方鑒明稍作愣神,很快松開方海市,轉身出門而去。
自從帝旭與方海市談過心事,終于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不僅主動向緹蘭道歉,甚至為她在霜平湖種上注輦之地才有的纈羅。據說此物珍稀,就連注輦也都罕見,傳聞若將其曬干磨粉,與三花醉混合飲下,便能在夢中重溫電光火石般的幸福,亦或是今生永不能再見的容顏。
緹蘭看在霜平湖面上皆是盛開的纈羅,雖然歡喜,卻有些許哀傷,反觀方海市對此頗為咋舌,平日里看似暴戾無度的帝旭,若是浪漫起來也旁人難及。正當方海市與師兄去往值守途中,恰巧遇到帝姬褚琳瑯,立馬退避旁邊行禮,過后海市想起帝姬褚琳瑯自小喜歡牡丹,可剛剛那一陣芰荷香味令她心生疑惑。
帝姬突然拜訪緹蘭,先是贈送香囊作人情,后又故意提及昭明宮原是三皇叔的居所,如今卻變成霽風館,說到底暗示著方鑒明是外男,常在后宮多有不便。然而帝姬屢次明刀暗箭打探宮內虛實,皆是被緹蘭幾句話應付過去,表示愈安宮和霽風館之間并無來往,尚且不知其中事由,并讓侍女將香囊收好。
不過多久,瀚北傳來消息,蘇鳴已然成了東陸謀臣,甚至幫助左菩敦王消滅幾個部落,看來他現下忙著在奪洛面前邀功,無暇顧及南下,攻擊黃泉營。方鑒明認為天啟城仍不可松懈,叮囑哨子加以警惕。
隨著話音剛落,方海市前來向方鑒明匯報值守時的奇怪之處,總覺得鄢陵帝姬不似表面簡單,只因早年聽聞帝姬極其喜愛牡丹,乃至癡迷,不僅香料、配飾或者府上裝點都有牡丹,因此以其花作為乳名??山袢章劦降奂醚銋s與牡丹毫無關系,方海市想去尼華羅找人調查,怎知方鑒明當即反對,找了個借口將她打發(fā)。
次日朝堂上,段御史上奏顧陳氏狀告方鑒明包藏禍心,建議暫且削去方鑒明的軍權,其他大臣紛紛附議,唯有帝旭震怒,深知這些大臣在位不謀事,搞起政斗倒是一把好手。正因此次群臣激憤難平,倘若不順從他們的意思,恐怕很難罷休,方鑒明自請革職,無非是避免帝旭為難,以免有損聲譽。
方鑒明沒了差事,難得空閑,帝旭則讓他常來找自己下棋。反觀帝姬入宮求見兄長遭拒,途徑霜平湖看見纈羅,不由欣喜,本是要乘舟采摘,豈料舟身險翻。幸好方鑒明及時出現,率先救下帝姬,而這一幕恰巧被海市瞧見,看似頗為正常的英雄救美,卻讓她心里不是滋味。
方海市與師兄奉師命送帝姬回府,哪曾想,帝姬因方才而心生感激,這一路上都在打聽方鑒明,臨走前還讓方海市代她轉贈纈羅。精心挑選之后,方海市捧花送到師父房內,可當她前腳剛走,方鑒明順手將花丟進木簍,未有絲毫珍視。
當天夜里,方海市來到綾錦司向柘榴討教香料,希望她能答疑解惑,畢竟帝姬從小喜歡牡丹,可兩次相遇都聞到芰荷,仿佛她對芰荷情有獨鐘,是否有可能選擇牡丹以外的香料。柘榴不敢妄議,認為兩次也許都是偶然,還要多些時日慢慢揣摩,而她曾聽聞武鄉(xiāng)侯爺家的十四郎在小輩里最擅長制香,倘若方海市與對方相熟,或許能從中得到答案。
因為柘榴的建議,方海市大費周章弄來香料,纏著師兄帶她去見十四郎周幼度。與此同時,柘榴去見緹蘭之時,正逢帝姬離開,果然聞到她身上的芰荷香味。由于帝姬自幼精于點茶,帝旭趁著心情大好,便讓她和方鑒明斗茶。
在這期間,方海市站在不遠處觀望,發(fā)現帝姬點茶手法根本不像精通茶藝之人。至于結果也是顯而易見,帝姬技不如人,很快落敗,最終解釋為流落在外多年,未曾練習導致生疏。帝姬對方鑒明的仰慕之情落入帝旭眼里,令他笑得意味深長,于是讓方鑒明送帝姬回府,打算撮合二人姻緣。
趁著有單獨相處的機會,帝姬刻意向方鑒明示好,欲借著討教點茶為由,促進彼此之間的關系。方鑒明心如止水地保持著距離,委婉拒絕對方的請求,認為帝旭讓二人彼時點茶不過心血來潮,所以帝姬沒有必要學,實則他也不想教,之后便找借口處理公事,安排哨子護送其回府。
方海市迫不及待地追問方卓英是否幫她約見周幼度,但是周幼度剛從各國游歷歸來,還需歇息時日。方卓英勸說海市要有耐心,同時也覺得帝姬在外漂泊,與兒時喜好有出入,并無不妥。
可是這些都僅是猜測,不足以令方海市信服,她覺得一個人的技藝早已熟爛于心,絕不會退化到完全拿不出手,就好比是周幼度,此人擅長調香,又怎會因個別緣由閑了幾年,最終忘記如何調香。
所以在方海市看來,帝姬不僅身份可疑,甚至對師父也有想法。方卓英逐漸認同方海市的觀點,也就不再深究,索性去給柘榴送糕點,見她正在趕制帝姬的常服,忍不住多叮囑關心幾句。而當方卓英離開后,柘榴吩咐蘇姨若有空可搜集制香的牡丹花,切記不能讓旁人瞧見。
反觀方海市自從調任中衛(wèi)軍,除了日常巡邏以外,便是回到昭明宮,也都過著克己守心的平淡,盡量無視師父的關心,以免再深陷其中,難以自拔。哨子奉命派人去尼華羅查探帝姬,所得到的消息與帝姬自述無異,正當方鑒明回想柘榴之前稟報的疑點,忽然聽到房外聲響,湊窗查看發(fā)現方海市和哨子打招呼之后,頭上的玉簪子掉地碎成兩半。
幾日過后,方海市回昭明宮,看見一人背對而立,身形極似師父,可當走近才發(fā)現竟是小侯爺周幼度,也就是先前她穿著女裝遇到的那位公子。因為二人過于神似,坊間也都為此津津樂道,但是周幼度覺得瑩燭之光與皓月之明,遠遠不能相提并論。
此時方卓英端著兩大盤香料過來,周幼度順勢講起帝姬常用的香方,其中有一條則是牡丹用方與芰荷性味相沖,倘若放在一起,勢必會渾身起疹。周幼度還談起海市他們師父清海公是斗茶制香的高手,可惜方卓英和海市此前并不知曉。方海市想要聞下香料的味道,不慎撞到周幼度的額頭,兩人面面相視,恰巧又被方鑒明看到,暗自吃味。
為表達感謝,方海市留周幼度在昭明宮吃飯,師徒外加小侯爺四人同坐一桌,氣氛顯得無比違和。席間,周幼度詢問方海市家中可有姐妹,方海市不動聲色地否認,怎料方卓英光想著如何轉移話題,一個勁地夸贊周幼度豐神俊朗,顯然將師父冷落在旁。
到了晚上,方鑒明買了支簪子送給海市,并為那日說話語氣重而道歉。方海市反問師父是以何種身份送禮,若僅師徒關系無需如此,可若是以心上人身份,有些話還需盡早說清楚。奈何方鑒明始終不肯承認心里有她,最終氣得海市將簪子摔在地上,卻不知,方卓英躲在旁邊目睹全程,震驚不已。
次日一大早,方卓英到正堂吃飯,可他看到方鑒明與海市也在,忽然想起昨夜,立馬找借口溜走。之后方鑒明察覺到方卓英似有異樣,幾次來找自己,卻是欲言又止。在師父的深究目光下,方卓英鼓起勇氣坦言海市已長大成人,考慮她快要到了婚嫁的年齡,應當恢復女兒身。
作為師兄的方卓英已然注意到海市心緒沉重,不像從前那般無憂無慮,若是心里認定誰就絕不會改變。所以方卓英希望師父能想清楚,就算是要堅持底線,至少也得早做了斷,事先跟海市講清楚,以免誤人誤己。然而方卓英的這番話剛講完,只見師父臉色鐵青,呵斥著將他趕走。
帝姬派女使委托方海市代她送信給方鑒明,約對方今日在霜平湖邊賞琴。但是方鑒明接過信,并未有任何表態(tài),方海市不知他是否赴約,索性和師兄去宮外游逛散心,恰巧在吃飯時遇到周幼度。
途徑一處小攤,方海市被花簪所吸引,周幼度付錢買下送她。殊不知,方鑒明乘坐馬車從旁邊經過,本想是要將方海市摔碎的簪子拿去修補,可看到這一幕,令他心里泛酸,干脆轉道離開。
由于方鑒明和廷尉宗裕有要事長談,使得帝姬赴約撲了個空,為此很是失落。得知方海市琴藝是方鑒明親傳,帝姬約海市探討一番。方海市來到涼亭見帝姬,指點她琴藝之時,再次試探其熏香出處。帝旭送方海市香盒作為感謝,但是方鑒明則在私底下訓斥她太過膽大妄為,怎可以外男身份與帝姬單獨相處。方海市覺得委屈,忍不住出言反駁,認為師父想做什么從來不說,對自己毫無信任。
與此同時,施內官來到綾錦司取走常服,又帶人送到帝姬府請賞,柘榴繡藝精湛,深得帝姬喜愛。蘇姨尋回柘榴想要的牡丹香,根據販子所述,此香乃是宮廷香方所制,后來傳至坊間。
帝姬收到方海市派人送來的琴譜,便親自去向她表達感謝,怎料兩人相談畫面竟被帝旭瞧個正著,反而揣摩起自家皇妹究竟意屬何人,于是將難題拋給了穆德慶。方海市在宮中遇到周幼度,得知他領了圣旨,親自督辦東御馬場。
方海市非常欣賞周幼度的豁達,許多世家子弟既坐享祖蔭所帶來的利益,又不愿讓旁人提及,唯獨周幼度整日掛在嘴邊,對此毫不避諱。周幼度并不以為然,他覺得自己本就是靠祖蔭庇佑,遠離朝堂,這才能周游列國增長見聞。
周幼度想起之間香料一事,立馬打聽起調查進度,當聽聞方海市欲尋聶妃宮里的舊人,便將此事包攬下來。不過多日,方海市在周幼度的帶領下,來到劉嬤嬤住所,打聽一番后,才知帝姬不僅癡絕牡丹,甚至喜愛騎馬,幼年因騎馬墜落導致受傷,左手臂處留下深長疤痕。
待談話結束,方海市感激周幼度相助,專門請他到會仙樓小酌幾杯,夜里回到昭明宮,又在師父的注視下,主動去靜室領罰抄寫。方卓英主動給海市送去吃食,跟她提及帝姬和師父要去馬場,順帶稍句近日宮中有關于他二人的傳言。
帝旭捧著幾株纈羅來到愈安宮,看著緹蘭似受噩夢困擾所不寧,于是悄悄為她摘下花瓣擱置旁邊。恰巧一陣風吹過,花瓣四散,帝旭光顧著撿拾花瓣,未曾留意緹蘭已經醒來,嚇得她急忙坐起,結果彼此額頭相碰。
思及以往種種,緹蘭依舊是膽戰(zhàn)心驚,反倒是帝旭一言九鼎,就連語氣也都未曾重過,望向她的目光溫柔如水,小心翼翼地表達著關心,臨走前還不忘各種叮囑。考慮到緹蘭無法參加馬場,定是有些失落,帝旭安慰她盡快養(yǎng)好身子,改日會親自教她騎馬。
方海市在靜室通宵抄寫,直至清晨才算落筆,迫不及待地要與方卓英換崗,趁機去趟東御馬場,隨后陪著師父一同前往。與此同時,柘榴再度繡好帝姬的常服,吩咐蘇姨在內襯撒些牡丹真香的粉末。
東御馬場內,帝旭和眾大臣陸續(xù)到來,季昶對此毫無關注,全程興致乏乏。帝姬突然現身馬場,帝旭帶著笑意看向方鑒明,話中多有調侃,暗示他魅力頗大,竟能讓自家皇妹為他魂牽夢繞。
帝旭深知帝姬自幼喜好馬術,索性讓方鑒明陪她選馬,哪曾想,帝姬心思并不在此,而是屢次對方鑒明示好,奈何他都刻意回避疏遠。周幼度發(fā)現方海市頻頻看向方鑒明那邊,有所察覺,正當與她約定下次一醉方休之際,豈料帝姬突然跨馬而奔。
眼見帝姬要從馬背上墜落,方海市趕緊追了過去,尚未留意到她故意踩空腳蹬,造成失足墜馬的假象。幸好方海市及時扶住帝姬,不小心露出她手臂的疤痕,恍然想到劉嬤嬤的說辭,暫且證實她的身份。
盡管是一場有驚無險,帝旭還是責怪方鑒明疏忽大意,直到帝姬幫忙說情,這才不再追究,而是讓他護送回府。此刻柘榴已在帝姬府門前等候多時,為其獻上常服,可是常服上的味道引起大家的注意,帝姬明知是牡丹真香,依然故作歡喜,未曾有半點破綻。
白日里,方海市與師兄遇到段御史,知他處處針對師父,而師父此時已經自請革職。海市晚上來到會仙樓借酒澆愁,反思自己近日所有行為,包括對帝姬的懷疑是否源于私心不甘,亦或忌妒。正當方海市喝得酩酊爛醉,同在隔壁周幼度發(fā)現海市,當即開了間上房讓她休息。
方海市迷迷糊糊認出周幼度,笑他如此循規(guī)守矩,肯定是害怕家中娘子,如同自己害怕師父那般。周幼度難掩愛意,算是默認了方海市的話,道了句愿得一人心,感嘆這世間緣分玄妙,令人猝不及防,視若珍寶。
半夜方鑒明來會仙樓尋人,恰好看到周幼度攙扶著方海市出門,尤其見他手搭在徒兒腰上,舉止親密,不禁醋意大增,表面維持著客套,直接從對方手里接過方海市,一路抱回房間。
未有半分醒意的方海市在師父面前撒嬌,口口聲聲念著周幼度,重述周幼度說的那句詩詞,使得本就氣火郁盛的方鑒明,就像一盆冷水從頭頂澆灌,令他不能發(fā)泄脾氣還甚是無奈。帝旭悄然來到愈安宮,聽著緹蘭滿懷愧疚的話語,以及終生相守的承諾,內心頗為感動,牽起她的手緊緊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