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個月的時間,方承宇的心性越發穩重,即便明知寧云釗喜歡君蓁蓁,可若想到有人比他更懂如何陪伴守護,再多的拈酸吃醋都會化作釋然。方玉繡作為二姐,很是欣慰弟弟終于長大,同樣顧慮到寧家能否接受表妹,畢竟曾經婚書解約一事鬧得全城皆知。
寧家出了狀元公,早已傳遍整個澤州,登門道喜之人絡繹不絕,其中包括想要說媒的官女眷,以及事先獲悉京城傳聞的馬夫人。原本寧夫人還被瞞在鼓里,可當得知兒子揚言迎娶君蓁蓁為妻,令她險些氣暈過去。
皇城門大啟之時,寧云釗披紅跨馬游街,百姓夾道歡迎,自然是熱鬧非凡。楚九齡向來不愛湊熱鬧,可偏偏要為寧云釗捧場,一則感謝對方的解圍恩情,二來鬧大影響讓陸云旗有所忌憚。
然而朱瓚對君九齡的心思毫不知情,誤以為她是要當定了狀元夫人,難免有些醋意。李三冰和張寶塘尋遍京城內外,未有萬家遺孤的線索,一時之間陷入僵局,反觀陸云旗對楚九齡的執念有增無減,竟是產生了得不到便要毀掉的想法。
之后接連數日,每當楚九齡去各位朝中官員府上看診,武德司都像是聞風而來,不僅是無詔搜宅翻院,并且以各種罪由將官員抓走。先是韓學士,緊接王大人,無一例外都與九齡堂有關。思及此處,楚九齡親自去找陸云旗說個明白,警告他不要再牽連無辜之人,怎料陸云旗聞言狂笑不止,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
黃丞相位高權重,其子黃子清仗勢欺人,格外囂張,經常會從各個商賈官吏處搜刮財銀,出行隊伍聲勢浩大,堪比皇親國戚。由于知諫院彈劾成國公的奏章已被何大人攔下,與丞相為盟的唐大人前來找黃子清商量,請他出謀劃策,尚未察覺到萬家遺孤藏在人群里,伺機復仇。
楚九齡認出那農家打扮的賣花女正是萬輕,隱約感到不妙。萬輕故意摔倒在地,吸引好色的黃子清,趁其不備,一刀刺進對方胸膛。丞相府護衛重傷萬輕,陸云旗與黃丞相等人陸續趕來,太醫們見刀子深入心臟,恐怕是很難成活,不愿施以援手,而是將爛攤子推給九齡堂。
京城傳聞女神醫君九齡素來有妙手回春之術,黃丞相早有耳聞,顧不得周圍人在場,當即跪求。萬輕聲嘶力竭地阻攔,哪怕是她被護衛打得遍體鱗傷。楚九齡心有不忍,且在眾目睽睽之下,唯有扶起黃丞相,答應為黃子清醫治。
這一步步邁向黃子清,以及萬輕的哭喊聲,何嘗不是撕扯楚九齡心底的傷痛。朱瓚知道她這一舉動,遲早會背負罵名,于是便故意讓馬受驚踩死黃子清,成功制止了君九齡接下來的行為。
因為朱瓚的出現,黃丞相咬定是他故意害死兒子,當即進宮上奏楚讓,請求嚴懲成國公世子。楚讓下令斬殺朱瓚,袁寶認為此事關乎成國公,建議他務必三思,最后擬詔將朱瓚押入武德司,杖責一百棍。
武德司臭名昭著的地方,在于無論好人或壞人,就算有命進來也都無命出去,尤其是各種酷刑極其殘忍聞名,里面還有一位極其變態的鬼醫手,善于以折磨人為樂趣,非常享受觀看活人皮膚布滿傷痕,再親手涂抹傷藥的過程。
自從黃丞相進宮彈劾成國公及其子朱瓚,其他人也陸續離開,楚九齡知道黃家絕不會放過萬輕,于是讓她服下閉氣藥丸,交由李三冰和張寶塘運送出城。現如今,朱瓚進入武德司,生死不明,楚九齡安撫大家情緒,切不可沖動行事,當務之急是要想辦法打探消息。
賢王突然登門九齡堂,以家中妾室身體抱恙為由,邀請君九齡過府診脈。縱然賢王在外人眼里,不過是個沉迷女色、驕淫奢侈的王孫貴胄,可是楚九齡很清楚這位十二皇叔曾經勤學苦讀,胸懷大志,之所以會假扮廢人,無非是明哲保身之計,如此才能令楚讓放下戒備,避免手足相殘。
楚九齡趁姬妾們都已退下,猜出賢王是受朱瓚委托才上門看病為九齡堂揚名,也是為了感謝九齡治好懷王。楚九齡懇請賢王保住朱瓚性命,因為她有要事在身,必須先離開京城。在征得賢王允諾后,楚九齡得知朱瓚受刑之時,先是勸阻了張寶塘和李三冰,緊接去找陸云旗談判,表示如果他能放過朱瓚,自己定會遠離京城。
正因楚九齡說得信誓旦旦,陸云旗接受了這場交易,同時答應讓她去詔獄為朱瓚療傷。武德司內慘叫連連,朱瓚受傷過重,僅憑一口氣苦撐至今。楚九齡為此心痛不已,一邊流淚一邊上藥,九齡認為朱瓚不該為了她沖動行事,可有想過成國公和北地百姓,一旦牽涉其中,后果難當。九齡叮囑朱瓚要活下去,否則她所做的一切都毫無意義。
此時賢王編了個借口,聲稱朱瓚善于吃喝玩樂,很符合他的口味,希望楚讓能放其一馬,結果遭到拒絕,無奈回府。事實上,楚讓顧及成國公的聲望,根本沒想過要取朱瓚性命,只是借此試探朝臣的想法,怎料滿朝文武官員無一人敢為朱瓚求情,反而讓他有些擔心黃丞相的權勢滔天,遲早是個禍害。
陸云旗挾怨報復,暗地里吩咐鬼手對朱瓚各種折磨,楚讓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叮囑他切不可傷及性命。楚九齡跟大家說明離京之事,將醫館交給方錦繡打理,以后只賣藥不坐診,可以減少許多是非。
考慮到楚九齡的安慰,方錦繡派陳七護送她和柳兒回澤州,好歹路上有個照應。可是出城之日,始終不見武德司那幫人找麻煩,便知是李三冰跟張寶塘替她攔下。黃丞相在陸云旗的提醒下,得悉楚讓的心思,很是惶恐,急忙入宮替朱瓚求情,表示馬驚誤傷犬子絕非朱瓚之過,不予追究。
楚讓察覺到黃丞相欲趁機籠絡人心,獨善其身,順勢應了他的意,下令讓朱瓚去司牧監養馬,即保全黃丞相的臉面,還能讓朱瓚受點教訓。朱瓚牢記君九齡的話,總算熬到出獄,臨走前給陸云旗撂下一句狠話,笑著遠去。鬼手見朱瓚在短短數日就能下地走路,感嘆君九齡醫術精湛。
方承宇聽聞表姐要回澤州,整個人激動不已,決定先行前往驛站等她。楚九齡獨自祭拜君應文,坐在墓前訴說著近一年發生的事情,方承宇成功接到柳兒等人,才發現與九齡錯過。寧云釗提前進入澤州,雖是承認婚約之事作假,可對于君蓁蓁的感情尚在。寧夫人見寧云釗承認喜歡君蓁蓁,更是痛恨這女子頗有心計,她的寶貝兒子已被迷了心竅。
一路長途跋涉,楚九齡順利回到澤州,同時在驛站里見到方承宇,兩人許久未見,自然是欣喜不已,話述家常。然而在踏入澤州城之前,方承宇便差人將消息告知全城百姓,意為君九齡壯勢。
盡管楚九齡有些顧慮,可又看到方承宇完全出自好心,也就未再計較。方曹氏早已聽聞君九齡聞名于京城的事跡,對此很是欣慰,并且向她打聽方錦繡的情況,得知方錦繡將九齡堂打理得井井有條,這才稍作放心。
與此同時,寧云釗暗生苦悶,既不解君九齡為何突然回來,又礙于母親對其意見甚大。幸好寧父比較開明,他深知兒子喜歡君九齡,況且此女美名在外,且被當今圣上封為縣主,若能嫁入寧家,未嘗不是一樁良緣。
李三冰和張寶塘根據黃丞相的日常行蹤追查書肆,發現其幕后之人竟是一介普通書生張思明,遂往司牧監而去將此事告知朱瓚,推測張思明很有可能是北祁派來的暗探。朱瓚意識到不妙,立馬讓張寶塘去信成國公,提醒他切記小心。
寧云釗在父親的鼓勵下,主動找到君九齡,一則詢問她回澤州的緣由,二是增進二人之間的感情。方承宇忙完所有賬目,吩咐三桃替他買來新開鋪子的饅頭,本想趁熱送去給君九齡,可當見到寧云釗也在場,頓時面露不喜。
正因方承宇想起當初兩家婚約之事,欲替君九齡抱打不平,言行表露于外,處處針對寧云釗,想要逼得他知難而退。寧云釗盡量忽視寧云釗,提議君九齡跟他回京給陸云旗施壓,令對方不敢妄動。
怎料話音剛落,方承宇接過話頭,故意聲稱寧夫人被此事氣得臥床不起,倘若省親時間未到,寧云釗提前回京,相等于是將把柄送到御史手里,肯定會以此做文章。楚九齡贊同方承宇的觀點,況且她回澤州還有其他事情,所以寧云釗聽明她的意思,只能起身告辭。
待寧云釗走后,楚九齡當場拆穿方承宇的小心思,責怪他絕不可再有這等行為,并且說明寧云釗始終相助于他,怎可恩將仇報。寧云釗在回家途中,想起方承宇對自己的態度,終是明白他的真正用意。
當晚楚九齡收到方錦繡的來信,得知河北西路的痘苗出現問題,十幾個孩子接連喪命,而北祁又在此刻往邊境增兵,鐵騎嚴整數萬,恐怕成國公難以招架。如今事態嚴重,楚九齡決意要去河北西路親自解決種痘之事,免得成國公分心。方承宇自知勸不動她,于是打算多派些人手,私下找到雷師傅,請他親自護送。
寧父欲要撮合兩家婚事,特地在順德樓訂了酒席,誠邀方曹氏、劉氏等人議親。本來楚九齡不想參加,可是念及寧云釗尚且不知她要離開澤州,干脆趁機跟他告別,寧云釗再次向九齡告白,九齡索性徹底把話說開,拒絕寧云釗的情義。即便無緣成為夫婦,也可作為知己。寧云釗有所釋懷,以茶代酒敬她遠途平安。
方曹氏赴約前來,表明方家無意攀親。正當寧父說盡好話,并為先前之事道歉,怎料寧夫人突然出現,趾高氣昂地出言反對。劉氏見狀附和方曹氏回擊,一番唇槍舌戰過后,愣是將寧夫人嘲諷得體無完膚,根本不等寧父開口,當即打道回府。
眼見君九齡在房間收拾行李,方承宇提議隨她前往河北西路,結果遭到拒絕。次日清早,楚九齡見到雷師傅,甚是驚喜,方承宇目送隊伍遠去,難掩失落神色,他也曾想過要跟君九齡表白,同時擔心表白失敗,恐怕連姐弟都做不成,還不如維持現在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