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鋼望了林靜一眼,他狂亂地把林靜放在床上,林靜準備好了,嘆了口氣,這也應該是她能補償給大鋼的一部分。但是大鋼望著林靜,突然停住了,只是怔怔地望著林靜,說,我喝多了,對不起,我多了,我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只想睡覺,你別怪我。
林靜當然不會怪大鋼這時的“多”。她扶著大鋼躺下,也躺在了大鋼的身邊。大鋼“多”了,“多”了的人是不應該說話的。于是兩夫妻就這樣默默地,誰都沒有睡著,等待著天亮。
林靜后來想過,如果那天大鋼占有了她,會不會對他們之后的生活有所改變。或者,大鋼干脆就不讓她走,就讓她做自己的老婆呢?也許她就真的成了他的老婆了,她就沒有后來的生活了。但是,那天大鋼放棄了,這放棄,就成了一輩子的放棄。
第二天早上,大鋼送林靜去火車站,臨上火車時,大鋼又遞給林靜一個信封,林靜驚訝地發(fā)現(xiàn)里面是2000元錢,林靜知道,給她湊去深圳的路費和辦這個簡陋的婚禮,大鋼已經(jīng)把他不多的存款花得一干二凈了,這2000元是從哪兒來的?只可能是大綱借的,向他的哥們借的,可是這樣一筆巨款,大鋼得吃多少苦才能還上?林靜說什么也不要大鋼的錢,大鋼卻死活要遞給林靜,林靜出去比他更需要錢,最后大鋼吼了起來,你還是不是我的老婆?是我的老婆,拿著這些錢!天經(jīng)地義!
林靜收下了裝著2000元錢的信封,她知道,錢好還,這2000元的情,是她一輩子都還不清大鋼了。火車就要開了,林靜沒時間再跟大鋼說什么,她突然抱住大鋼的頭,匆匆地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進了車廂,火車開了。
大鋼呆呆地望著火車遠去,伸手摸了摸臉上,林靜留下的吻,大鋼一下子覺得他的什么東西丟了,被兇狠而猛烈地,一下子從他的心里抽走了。大鋼頓時嚎啕大哭,我這一切,就換了個親,我是不是真傻,我的一切,就換了個親,我傻!我他娘的太傻了!
車站上的人被大鋼的突然爆發(fā)嚇著了,他們遠遠都能聞到大鋼身上深重的酒氣,于是大家不無同情地說,看這小伙子,喝多了!真是,喝多了。
林靜沒有看到大鋼的哭泣,她望著前方,就像是望著自己命運的未知。突然林靜跳了起來,她遠遠望到一個人,恍惚間,就像是幺嬸!林靜連忙擦了擦窗戶,仔細看,卻根本不是幺嬸,而是和幺嬸長相和身形都相差很遠的一個女人。林靜久久地怔住,也許,在她心里,最想看到給她送行的人,是她的母親,她一直仇恨的,想要離開永遠不再見到的母親,幺嬸。
幺嬸正坐在家里,虎視眈眈地看著林家的所有人。她不允許任何人去送林靜。林繁在陪幺叔悶悶地喝酒,林盛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總想找個借口溜出去,林雨虹幾次說學校有事都被幺嬸拒絕等會兒再說,就連林榮都換上了出門的衣服,她的意思很明白,你們要出去我也跟著去……但是幺嬸一直都不放任何人出門,一直到林靜的火車已經(jīng)開動,幺嬸看了看表,嘆了口氣,站了起來,說,我出去了。
幺嬸一走,林家人騷動起來,連忙想趕著去車站送林靜,林盛看看表,才泄氣了,就算現(xiàn)在趕到火車站,老五也早就走了。
而幺嬸則是去打電話,老劉在旁邊陪著她。幺嬸輾轉(zhuǎn)托人,想找到一個在廣東的朋友來照顧林靜。看得出來,幺嬸已經(jīng)托人托了很久,終于找到一個在佛山的人。幺嬸放下電話,依然無法松口氣,心里還是懸著,惦記著。老劉問幺嬸,佛山離深圳有多遠啊?幺嬸說,不太遠吧,她拿出了一張全國地圖,在那地圖上,是幺嬸的筆跡,把深圳重重地標記出來,旁邊寫著很多小字,都是幺嬸打聽來關(guān)于深圳的各種情況……兒行千里母擔憂,母親的心啊!
老五林靜去了深圳,家里少了一口人,大家都覺得似乎家里一下空了不少。但是這種憂傷將要被兩件喜事所彌補,家里很快又會多兩口人,一個人是老三林昌,他就要刑滿釋放了。另一個人,則是大哥林繁即將迎娶進門的媳婦。
這幾年來,幺嬸的“超市”生意越來越紅火,營業(yè)額不斷擴大,幺嬸省吃儉用,捉襟見肘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而對這幾個孩子,幺嬸也有著自己的安排。老二林榮幺嬸勸了幾次,還是不敢走出家門,幺嬸也沒有辦法。林繁一直找不到正式工作,想就在店里幫幺嬸的忙,但幺嬸就是不許,逼著林繁在外面工作,林繁也做不了什么技術(shù)活,找到的活兒都是看大門,搬東西,干苦力等,有時候一天干兩三份活,累得要命,但是幺嬸還是不允許他幫著開店,因為他是長子,幺嬸總是還抱有幻想,在外面闖蕩才能成就出一個真正的男人。而林盛高考失敗后,早就不滿足于呆在這小城市里,總想出去做事,幺嬸卻把他死死留在自己的身邊幫著開店,因為幺嬸不放心林盛,知道林盛的心野,怕林盛出去會闖出什么大禍來。隨著生意的蒸蒸日上,幺嬸也便準備擴大店面,她看好了房子,將所有的錢都投在了上面,當然,幺嬸早已將林繁結(jié)婚的錢安排得豐豐富富的,連林繁的未婚妻都是幺嬸親自選定的,對于幺嬸來說,就是想討一個好彩頭,三兒子回家、大兒子結(jié)婚、新店面開張,三喜臨門!
林昌在大哥結(jié)婚的前一天出獄,這是幺嬸有意安排的,好讓林昌一出來就感受到家庭的喜氣。是大哥林繁去接林昌出獄的,然而兩兄弟的見面并沒有熱淚擁抱和感動。十多年的牢獄生活,使得林昌變得冷漠而寡言,大哥林繁也似乎有著心事,兩兄弟悶悶地走了一路。
林昌回到家,看到所有的人,他都有些陌生并恐懼。大家也不知道究竟該怎樣對待他,怎么跟他說話。幺嬸試圖活躍氣氛,但氣氛卻變得更尷尬。林盛想了想,突然回屋翻了許久,拿出了那把木頭槍,遞給林昌。林昌接過那把木頭槍,突然放聲大哭,一把緊緊地抱住了林盛。幺嬸很欣慰,這一刻,林昌才是真正地回來了。
林繁卻依然是木然的,他一直收破爛收到現(xiàn)在,然而林繁的收破爛卻并不掙錢,因為他愛上了收舊書,只要看到舊書,不管跟到多遠,花多高的價錢都一定要買下,于是林繁在屋子里堆了半屋子的舊書,有潔癖的林榮開始和林繁疏遠,家里人也覺得林繁變得太臟,不講衛(wèi)生,每天就沉浸在他那些舊書里,但是那卻是林繁全部的精神財富。
林繁的這場婚事,從相親到結(jié)婚都是幺嬸一手操辦甚至可以說是逼迫的。不過一切看起來都非常順利,其實也的確應該順利,在林繁的身上,除了那次失手打死人,再沒有什么出格的事情,他就像他爸爸一樣老實,甚至更膽小,因為那次失手對他的心靈也是巨大的沖擊,他一直覺得對不起弟弟林昌,這使他變得更加怯懦和怕事。婚禮一切正常地舉行,直到一個女人出現(xiàn)在了婚禮上,輕輕推了推自己六歲的兒子,說,過去,抱住那個新郎的腿——叫爸爸!
幺嬸期待已久的婚禮就這么以一個巨大笑柄為結(jié)尾。許多年后,城里的人還會津津有味地談起這場婚禮,誰也想不到,老實膽小的林繁,居然在結(jié)婚前,已經(jīng)有了一個六歲的私生子。
那個出現(xiàn)在婚禮上的女人叫羅小翠,她是七年前,林繁去夜大讀書時,和仰慕他的清潔工羅小翠陰差陽錯地發(fā)生了關(guān)系,然而就是這次林繁少年沖動的出軌,卻使羅小翠懷孕了,羅小翠推算時間,知道孩子是林繁的。但林繁實在太怕出事,太膽小了,羅小翠懷孕他沒敢告訴幺嬸,生下孩子后他就更不敢了,他所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隔幾個月就讓自己的工資“失蹤”一次,寄給羅小翠和他的兒子,這也造成了前面老五林靜的冤屈。羅小翠幾次和林繁說,要和自己的丈夫離婚,正大光明地嫁給他,可林繁就是不敢,一直推托下來,而自己也不敢結(jié)婚。但在幺嬸的高壓下終于要結(jié)婚的時候,羅小翠聽到了消息,頓時炸了,便有了婚禮認親的一幕。
羅小翠和兒子來找林繁,是鐵了心不走了,羅小翠在來之前已經(jīng)跟丈夫辦好了離婚手續(xù),本來丈夫還是堅持不離,但是羅小翠以一紙親子鑒定擊潰了丈夫的最后底線,兒子的確不是自己的。羅小翠說,她要在林家一直住下去,直到林繁的家里人給他們舉辦婚事。
幺嬸和幺叔真沒想到一直最少惹事的林繁隱藏著這么大的秘密。但是沒有任何辦法,兒子都這么大了,只能讓羅小翠離婚,和林繁結(jié)婚了。但是本來定了親事的那一家又不依不饒,覺得林家使他們出了一個大丑,不僅原來的彩禮不退,還要林家包賠精神損失費,經(jīng)濟損失費等等,這又是一筆沉重的開銷。幺嬸幾乎的錢又全投在了新店面上,根本沒有錢來付這筆帳。正為難時,剛嫁進家門的新媳婦羅小翠表現(xiàn)出了極大的魄力,這筆錢由她的私房錢來出,雖然平定了事端,但是羅小翠也明白地告訴林家,她已經(jīng)為了林家傾家蕩產(chǎn),一分不剩了,林家的全家老小,必須對她負責任。
羅小翠不是個簡單的媳婦,也是個厲害角色,她是要來當家的。替家里付這筆精神損失費是她計劃好的進入這個家的第一步。這樣她就理所當然的,從一個莫名其妙的媳婦,成了林家恩人。她也由此可以賴上林家,林家讓她扔進去了所有的私房錢,扔進去了工作,丈夫和面子,林家當然也得對她有所補償。于是羅小翠和幺嬸之間,很快演變成了一個婆媳爭奪家庭控制權(quán)的大爭斗,而這一切,使林繁更加兩邊不是人了,林繁沒有任何平息事端的本事,他只好選擇和自己父親一樣的道路,躲了起來,但羅小翠又絕不會放過林繁,整天抱怨林繁沒有本事,當年跟他在一起時,林繁還是青年工人,前途似錦,現(xiàn)在就變成一個苦大力了,逼著林繁出去找活干,林繁除了臨時工又什么都找不著。生活太辛苦,林繁就發(fā)現(xiàn)了只有酒好,他真的變得和幺叔一模一樣了,只有酒杯,能使這兩個失敗的男人暫時得到安慰。
老三林昌終于服刑期滿,回到家里了。這是幺嬸一直以來的一大心病,總算得以解脫。幺嬸想要用她所能做的一切來補償老三這十幾年所受的苦。但是十幾年過去,家庭的氣氛讓林昌陌生,而家里也不由得對他感到陌生。這種陌生感,在林昌與其他林家人之間,總會變成一種難言的尷尬,好像林家的兄弟姐妹是一家人,而林昌是闖進這個家庭的陌生人一樣。他們想找到小時候,林昌和兄弟姐妹水乳交融的感覺,但卻怎么都找不回來了。幺嬸是想竭力消除這種陌生感,想盡力做到像一切什么都沒發(fā)生過。而心懷最大歉疚的大哥林繁和老四林盛更是想盡一切辦法來補償林昌,然而林昌已經(jīng)不是十幾年前的那個楞頭青了,牢獄生活使他沉默甚至有些膽怯,做什么事都要征詢其他人的意見,甚至連上廁所都要報告,連大聲說話都不敢,看電視也是這樣,大家都在看,他也跟著看,從來不敢說自己想看什么頻道,幺嬸發(fā)現(xiàn)林昌其實喜歡連續(xù)劇,把遙控器塞到林昌手里,讓他自由選擇自己想看的頻道,而林昌卻不敢,把遙控器又還到幺嬸的手里。在監(jiān)獄里看什么節(jié)目都是看守決定,他不習慣自己用遙控器。這一切都使得家里的其他人更生對他的憐憫和歉疚,對林昌愈發(fā)無微不至,而林昌的內(nèi)心也就在這種異樣的對待中,漸漸起了變化。
全家人都努力想讓林昌過上幸福的生活,幫他找工作,介紹朋友,甚至想給他找個女朋友。林昌也漸漸變得越來越正常,逐漸習慣了家庭的生活,雖然他和大哥還是不怎么說話,因為是代大哥入獄,兩個人之間似乎隔起了一道無法見底的鴻溝,他與其他幾個姐妹也沒什么話說,只是和老四林盛能說幾句話,兩個人在林昌入獄前就是兄弟姐妹里關(guān)系最好的,林昌覺得只有老四林盛把自己當正常人,林盛是他最親的兄弟。他有時和老四會說一些心里話,里面偶爾流露出這十幾年對家的怨恨和監(jiān)獄里吃的苦,他沒有發(fā)覺,這些話常讓林盛不寒而栗。
幺嬸對林昌現(xiàn)在的變化覺得很內(nèi)疚,在進監(jiān)獄之前,林昌本是個天不怕地不怕想當好漢的渾不吝,現(xiàn)在卻做什么事都畏畏縮縮地,她想重新激發(fā)出林昌男人的血性,可幺嬸很快就會后悔,她會發(fā)現(xiàn),林昌這樣畏畏縮縮的,比他之后的樣子要可愛一百萬倍。
自從見到過那個和林雨虹長得極為相像的女孩后,再次點燃了幺叔心里尋找女兒的希望之火,他更加努力地尋找女兒,希望打聽到那個女孩的下落,然而就像一粒石子投進大海一樣,幺叔的努力毫無所獲。
林昌很乖很聽話地接受著家庭的一切好意和安排,只是他有時候也漸漸有些頤指氣使,開始不經(jīng)意吩咐家里人做這做那的了,有一次叫林雨虹幫他拿東西,林雨虹正在忙著,隨口說了一句你不能自己去拿嗎?林昌便馬上又裝成害怕了,知道自己做得不對,瘋狂向六妹檢討。反而博得了幺嬸的同情心,狠狠訓了林雨虹一頓。但是這些偶爾露之的小跋扈,倒也并沒有什么大礙,幺嬸反倒覺得一家人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
林昌開始想找工作,開始新生活,但是他在監(jiān)獄服過刑的背景,使他很難找到工作。
林盛越來越不安,林昌現(xiàn)在的遭遇給他的壓力比給林昌本人的都要大,他越來越覺得無法忍受,換簽的這個秘密快要把林盛殺死了。林盛只有向許穎潔傾訴,許穎潔聽到也害怕了,不知道說什么好。于是林盛的壓力就更大,幺嬸敏銳地發(fā)現(xiàn)了林盛的不對,在幺嬸的逼問下,林盛只有告訴幺嬸當年抽簽的真相,本來抽中的是林盛,是林盛換的簽,就是這一下徹底改變了林昌和林盛兩個人的命運。
幺嬸聽到這秘密腦袋里一陣眩暈,她一時都無法感覺到林盛這句話的含意究竟代表著什么,這里面埋藏的東西太讓她感到害怕。幺嬸便對林盛說,這個秘密決不能讓另外的人知道了,問林盛是否還告訴過別的人,林盛說,告訴過許穎潔。
而林昌卻在林盛的一場大醉中,聽到了這件事。林昌的心中已經(jīng)完全被仇恨的怒火所燃燒,他恨林盛,他也恨幺嬸,因為幺嬸知道這件事卻沒有告訴他。他沒法不懷疑,林盛的作弊也與幺嬸有關(guān),因為林盛本來就是幺嬸最偏愛的孩子。
這一發(fā)現(xiàn)徹底改變了林昌,激發(fā)了他內(nèi)心的仇恨。他開始覺得,是整個家都在騙他,而他一個都無法原諒。他恨的人也有所改變,原來他最恨的是大哥林繁,現(xiàn)在大哥林繁和其他家里一切人他都恨,但是他更恨老四林盛,而最恨的,就是母親幺嬸。他要開始報復,他現(xiàn)在存在的意義,就是對這個家庭進行報復,他要報復他失去的一切,他的親情,他的團聚,他本來應該有的學校,同學,他本來應該有的親人的擁抱和撫摸,他本來應該有的青春和愛情……他要為這一切而報復,特別是老四林盛和母親幺嬸,林盛現(xiàn)在得到的一切,他覺得,都本應該是他得到的,而他受過的一切苦,都本應該由林盛來承受。老三林昌和當年講義氣一根筋的單純孩子不同,和剛出獄畏縮怯懦的自己不同,他開始徹底變成了一個混世魔王!
幺嬸的店里首先開始出了麻煩,林昌不像剛到店里的時候,每天盡心盡力準時來店里看著了,這幺嬸倒也覺得沒什么,本來也不是指望林昌能幫上多少忙。然而店里多了一些小混混,跑進來就白吃白拿。幺嬸剛要制止他們,他們卻說,是認識昌哥的,林昌來了,滿不在乎地說,都是自己的小兄弟,在店里拿點東西吃有什么的。幺嬸想管林昌,林昌便反唇相譏,大不了幺嬸去報案吧,最好再把自己送到監(jiān)獄里去。這本來不就是幺嬸最拿手的事嗎?
林昌天天在外面胡作非為,他發(fā)現(xiàn)了他最拿手的一項本事,就是花錢。林昌根本就不把錢當錢,他花錢就像流水一樣,就是明顯的禍害。家里卻對他無可奈何,因為全家的確欠他太多,哪怕想勸林昌幾句,林昌就會說,這幾年不在家里,給家里省了多少米飯,換成錢估計也不少吧?
林昌買了一整套射雕英雄傳的錄像帶,天天在家里看,特別是翻來覆去看他在入獄前落下的那集,每次看的時候,林昌都面無表情,但總要吃東西,食品的包裝袋從來都在他的手中被撕得粉碎。
有一天,幺嬸起來,習慣地叫林榮吃飯,卻突然發(fā)現(xiàn),林榮不見了!
全家人都嚇壞了,因為林榮已經(jīng)有好幾年沒出過家門了。他們瘋狂地找林榮,而林榮現(xiàn)在正害怕地哭叫著,坐在林昌的單車上,任他風馳電掣般地騎著。
林昌騎到了人最多的地方,把林榮卸了下來,說二姐,過癮吧?林榮害怕極了,耀眼的陽光都讓她無比恐懼,她哭求林昌把她帶回家去。林昌冷冷地看看林榮,騎上車自顧自揚長而去了。
林家人找了林榮一天,越找不著幺嬸的心里就越急怕。林昌回來,蹺起二郎腿說自己把二姐帶出去兜風了,可是現(xiàn)在林榮在哪里呢?林昌說,我也不知道,二姐都那么大人了,出去玩玩挺好。
幺嬸帶著全家人瘋狂地找,終于在一個角落里發(fā)現(xiàn)了怕得全身發(fā)抖的林榮,她的指甲由于太用力攥著,都滲出血來了。幺嬸又心疼又生氣,回來責問林昌。林昌卻懶洋洋地說,他恨不得讓全家都嘗嘗這個滋味,這種他最習慣的,被人遺棄的滋味,還是二姐好,二姐配合,現(xiàn)在他就不怎么生二姐的氣了。
就這樣,林昌變成了家里的一顆定時炸彈,沒有人知道他會什么時候爆發(fā),怎么樣爆發(fā)。林昌每天早上起來,口頭禪就是,找點什么玩兒呢?于是每天林家人都是心驚膽戰(zhàn)的,不知道林昌又會想起什么玩兒的,做出什么事來,而林昌故意鬧的事,闖的禍,又總是超出他們想像之外。而林昌最針對的目標,就是幺嬸和林盛,他用一切辦法讓幺嬸心疼,讓林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