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沒能讓趙宣素神魂散盡,令他惱羞成怒,于是在兵解前撂下遺言,要將自身氣運和劫數(shù)都傳給徐鳳年。危急時刻,呵呵姑娘從天而降,以轉(zhuǎn)氣運之術(shù)將劫數(shù)全都轉(zhuǎn)到自己體內(nèi),直至徐鳳年昏迷倒地,這才緩緩道出實情。
當年北椋寒苦,年幼的呵呵姑娘賣身葬母,盡管道路上皆是鮮衣怒馬,貂裘尤物,無不對她各種羞辱,唯有一輛豪奢馬車經(jīng)過。徐鳳年在吳素的授意下,親手贈與一支珠釵,呵呵姑娘得以將母親下葬,從此銘記感恩于心。所以今年的襄樊城外,呵呵姑娘殺了天下第十一,揚言誰若想對徐鳳年圖謀不軌,她便要誰死。
姜泥站在岸邊遙望海面,手里握著那枚銅錢,回想她與徐鳳年所經(jīng)歷的點點滴滴。再看徐鳳年醒來后,呵呵姑娘早已離開,至于生死如何暫且未知。反觀李淳罡完好無損地回來,經(jīng)此一戰(zhàn)仍未分出勝負,畢竟再打下去天門大開,使得有人趁虛而入。
事實上,李淳罡也自知若是再斗下去,恐怕不是王仙芝的對手,唯有五百年呂祖方能抗衡,所以就此罷手不失為最好的結(jié)果。徐鳳年拜托李淳罡為他引見王仙芝,想要和對方聊上幾句,主要是指幾件事。
一則希望王仙芝能給自己一輛馬車,只因返鄉(xiāng)之程不愿再走水路;其次,徐鳳年立下承諾,若是王仙芝多給他些時間,屆時必會回來約戰(zhàn),甚至揚言會憑實力取勝,這倒是讓李淳罡深感欣慰;
前兩件事已講完,都已得到王仙芝應(yīng)允,至于第三件事,便是徐鳳年詢問吳素遇害之人,他是否也在京城,又為何出現(xiàn)在此。王仙芝不置可否,同樣也拒絕回答緣由,因此徐鳳年寫了另外一人名字交給王仙芝,在得到對方的確認后,心中逐漸了然。
到后來,談話內(nèi)容變成老黃臨終前的所言所行,王仙芝如實答完轉(zhuǎn)身離去。臨行之時,青鳥收拾行李,寧峨眉則去叫鳳字營的手下,徐鳳年落寞看向遠處天空,幾行大雁南飛,寓意著他該要重回北椋。
袁庭山跟著趙楷一路而行,直到郊外密林才停下,好奇為何龍虎山要對他動手。趙楷說起自己是私生子的事實,龍虎山背后之人必定是宰輔張巨鹿,而他實在想不通徐鳳年為何要救自己。
沉吟片刻沒能找出答案,趙楷決定回去找機會再殺徐鳳年,盡管他從心底里感激對方的救命之恩,依然無法阻止要殺北椋世子的想法,畢竟兩者并不沖突。此時韓貂寺突然出現(xiàn),表示趙楷不必在徐鳳年身上浪費時間,眼下還有個更為穩(wěn)妥的法子。
如今姜泥已有復(fù)楚之勢,朝廷需要有人前往蜀地平亂,徐驍不能去,顧劍棠不敢去,陳芝豹態(tài)度不明,可是以他的身份,同樣會使圣上忌憚,因為掌兵之人必須值得信任。京城內(nèi)皇子不少,可無一人敢叫囂曹長卿,最終韓貂寺為趙楷求來密旨。
正因曹長卿不好對付,趙楷也會有些顧慮,韓貂寺表示若能談和,又何必非要動武。況且曹長卿和姜泥的真正愿望是收了舊部,重回西楚,到那時蜀地再無掣肘之人,趙楷執(zhí)掌兵權(quán)名正言順,自然就會成為新的西蜀之王。
在韓貂寺的暗示下,趙楷深受啟發(fā),不由精神大振,下一步要往蠻荒邊境而去。韓貂寺決定陪同趙楷而行,忽然將目光投向旁邊的袁庭山,殺意明顯。袁庭山對韓貂寺甚是畏懼,急忙跪下立誓明忠,愿為趙楷掌中之刀,斬盡仇讎。
徐鳳年和李淳罡他們乘坐馬車先行,而后寧峨眉和舒羞率領(lǐng)鳳字營歸隊。一行人等走了沒多久,很快便發(fā)現(xiàn)正前方浩浩蕩蕩的廣陵軍,黑壓壓一片甚是駭人,殊不知韓貂寺早在之前,已暗中傳信給廣陵王趙毅。
眾人皆知廣陵王乃是藩王之中名聲最差,父子倆都是作惡多端,好色如命。韓貂寺以此向?qū)Ψ酵嘎冻π禅P年的態(tài)度,以及徐鳳年身邊有絕世佳人相伴,這才使趙毅起了歹心,無非是虛張聲勢一番,順便將女人搶走。
然而有李淳罡在場,徐鳳年像是吃了定心丸,看著他用一劍橫劈,上千人的廣陵軍潰敗不堪。馬車再次啟程出發(fā),繼續(xù)往北椋趕路,而在另一邊,徐驍來聽潮亭密室祭拜將士們,李義山也跟了過來。
看著四周的甲胄靈位,徐驍感慨自己每年都要來這兒一回,可是身邊的人卻越來越少,靈位越來越多。其實徐驍已給徐鳳年安排好路,奈何徐鳳年執(zhí)意不走,要以自己的方式守護北椋。如此說來,徐驍也感到欣慰,至少他的兒子不是孬種,有資格成為下一任北椋之王。
一行人在河邊停腳歇息,突然有線報傳來,告知李淳罡一劍斬殺廣陵軍的消息,不由令人咋舌。等他們再度啟程走了近半的路程,韓貂寺又翻身下馬,并將馬匹拴在樹上,表示入城人多眼雜,不如走水路更為安全。
殊不知,徐鳳年之前向王仙芝求證白衣案,證實韓貂寺那晚出現(xiàn)在京城,于是便專程在此截殺。韓貂寺始料未及,即便承認參與過圍殺吳素,可他最為驚詫的,莫過于徐鳳年明明遠在千里之外,卻能準確獲知自己的具體動向。
一系列疑惑問出后,趙楷立馬察覺到這一切都要歸功于袁庭山,唯獨沒想到他竟是顧劍棠的人。顧劍棠之所以會與北椋合作,不過是因形勢所逼,當年他號稱天下用刀第一人,曾被視為離陽王朝最后的防線,得到趙氏三代皇帝的重用。
后來春秋九國戰(zhàn)亂,顧劍棠雖不比徐驍滅六國,卻也滅了兩國,戰(zhàn)功極大。可惜離陽王朝只能有一個異姓王徐驍,所以顧劍棠唯有率領(lǐng)數(shù)十萬大軍鎮(zhèn)守離陽東線,并且終生不得再出京城。
顧劍棠深諳離陽皇室過河拆橋的調(diào)性,不得不為自己謀求后路,因此才讓待在軒轅家的袁庭山向徐鳳年通風(fēng)報信,只有殺了韓貂寺和趙楷,才能為自己爭得一絲出京的機會。正因徐鳳年借著取劍為由離開北椋,每到一處都會精心布局,之后在上陰學(xué)宮和袁庭山接觸,聯(lián)手算計趙楷,故意救下他引出韓貂寺。
為能找出殺母兇手,徐鳳年慣以浪蕩公子的形象示人,當所有人低估他的能力,便是他真正展露鋒芒之時,也是徐家四姐弟重聚,親手為吳素復(fù)仇的那一刻。金甲出手攔下袁庭山,原本韓貂寺要帶趙楷上船,怎知迎面竟是徐脂虎和徐渭熊乘船而至,就連徐龍象都從龍虎山趕來。
盡管如此,韓貂寺依舊不以為然,單憑他們四個未必是自己的對手。如果陸地神仙境幾乎天下無敵,那么指玄境位居第二,除了鄧太阿以外,韓貂寺實力不容小覷,而他修煉的紅蛇剝繭之術(shù)陰狠毒辣,雙手纏繞三千紅絲,凡是被他殺死之人都會面臨剝皮抽筋的痛苦。
然而韓貂寺過于篤定自信,可當看見陳芝豹率領(lǐng)部下齊齊現(xiàn)身,他才意識到徐鳳年為何會不惜余力幫助軒轅青鋒繼任家主,原來是想利用軒轅家的水路樓船運送北椋大軍,足以說明這個紈绔世子的可怕之處。
如今局勢非常清晰,徐家四姐弟、青鳥和陳芝豹所率領(lǐng)的大軍,一眾人對抗韓貂寺師徒,武帝城外千里之內(nèi),不死不休,便是徐鳳年親手下達的戰(zhàn)書。韓貂寺不再多言,率先出手殺死那些士兵,意欲掩護趙楷沖出重圍。
而接下來則是韓貂寺一人單挑千人,轉(zhuǎn)瞬之間,又與陳芝豹纏斗不休。趙楷想趁機離開,結(jié)果遭到徐渭熊的阻攔,金甲要上前幫忙,竟被徐龍象扯斷左臂。徐龍象與二姐聯(lián)手對付趙楷,袁庭山故意引開金甲。
縱然陳芝豹實力已達天象境界,可他終究不是韓貂寺的對手,若非韓貂寺顧忌趙楷生死,也不會被對方刺中一槍。反觀趙楷在韓貂寺的催促下,正要飛身趟河,怎知南宮仆射居然出現(xiàn),直接將他打了回來。
眾多高手包圍之下,韓貂寺使出畢生功力,再次以三千紅絲擊退了大家,之后準備向徐鳳年出手,只有將他擒住才是關(guān)鍵。徐鳳年全程旁觀,現(xiàn)在又不緊不慢地施展李淳罡所授的兩袖青蛇,旋即一劍開天門,這場血戰(zhàn)各自負傷在身。
到底是韓貂寺不負人貓名聲,世人眨眼之間,他已沖去掐住徐鳳年的脖子,同時也對大黃庭起了貪念。正當韓貂寺要用內(nèi)力吸走大黃庭,徐鳳年尚有一絲余力,趁其不備打開鄧太阿的劍匣,十二柄飛劍凌亂飛出,指玄巔峰。
待韓貂寺聽到趙楷提醒的聲音,可惜為時已晚,十二劍從身后刺穿而出。趙楷眼看著韓貂寺倒地身亡,整個人徹底絕望,深知大勢將去,而他也遭徐家姐弟合攻,身負劍傷,于是便讓金甲殺了自己。
臨終之前,趙楷仿佛看到多年前的韓貂寺,當時牽著年幼的趙楷走在宮道上,告誡他不必在意眼下,應(yīng)該學(xué)會去爭取。所以趙楷認為徐鳳年能有今日,不過是生在北椋,眾星捧月得到的結(jié)果,只有他從出生起就斷送全部希望,想要活著就得改變,哪怕是改變將他帶到今天的地步,仍是無怨無悔。
隨著韓貂寺師徒相繼而死,陳芝豹也完成為義母復(fù)仇的心愿,便率領(lǐng)大軍先行離去。徐鳳年想讓姐弟跟自己回北椋,但是大姐徐脂虎覺得若在此刻回去,等于向天下公開他們殺死韓貂寺,各自又回到原來的地方,等待著弟弟徐鳳年正式接手北椋王。
徐鳳年與親人們依依不舍地告別,看著他們遠去背影,強忍淚水沒有落下。南宮仆射已得知徐鳳年之后還要再去北莽,索性也辭行回聽潮亭,期待二人在北椋再聚。青鳥將鄧太阿送的劍匣收好,陪同徐鳳年重新出發(fā),這一路雖是道阻且長,可他們依舊相信未來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