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這期間,許漣完全有機會可以自爆身份,免遭楊騫的毒手。奈何許漣并未如此,卻是含淚反問楊騫,當她因楊騫的冥頑不靈而傷心欲絕,也就不再對這個世界抱有任何留戀,毅然決然地迎接死亡。
待許菡講述完全部經過,便拔出手槍逼迫楊騫去警局自首,為曾經所做的錯誤承擔后果。此時門外傳來警笛,楊騫趁許菡不備,當即奪門而逃。數十輛警車接涌而至,楊騫在眾人的圍堵下,不得已翻墻沖向越野車邊,打開車門鉆進駕駛座,快速插上車鑰匙啟動,揚長離去。
鄭國強立馬通知交警隊封鎖各個路口,設下路障,同時又帶著大批警員驅車緊追在后。因為許家別墅就在沿江公路邊,所以這一路上鮮少有私家車輛行駛,等于為楊騫提供了視野便利。
在陣陣警笛聲中,越野車穿梭于路口,身后則是多輛警車追擊,形成兩條直線。盡管警方已在路口設下重重包圍,楊騫依舊是猛打方向盤,轉道沖向施工區,這一拐突如其來,令鄭國強等人束手無策。
趙亦晨沒有繼續追在后面,而是從沿江路飛馳到十字路口,正好停在道中央。怎料楊騫已經失去理智,發了瘋地猛踩油門,直接闖進護城江岸,再加上趙亦晨的撞擊,導致他的車子翻滾進河里。
此刻橋頭已被封鎖,鳴著警笛的警車從兩頭呼嘯而至,趙亦晨不顧自身安全地跑過去救人,哪曾想,楊騫趁機坐上快艇逃竄。經過趙亦晨鍥而不舍地追擊,楊騫迷失了方向,最終撞向拖板,狠狠摔落在橋底江水的湍湍急流。
正因如此,趙亦晨還是拼了命地抓住楊騫,用最后力氣往岸邊游去,避免他溺水而亡。楊騫的意識逐漸回籠,這才覺出渾身的不適,而他在起身剎那,順手拾起旁邊的短匕向趙亦晨扎去。
趙亦晨翻身躲過利刃,同時又抵抗住楊騫的猛烈襲擊,趁著對方稍有喘息之時,再度發招,以至于兩人僵持不下。幾個回合過后,楊騫終究不是趙亦晨的對手,很快落入下風,最終被他制服。
第二天早上,西寧市的烏云散盡,天已大亮。趙亦晨坐在刑偵總隊長辦公室的沙發上,且在鄭國強的注視下,任由法醫楊濤檢查傷勢。好在傷勢不算嚴重,除了軟骨組織挫傷以外,其他都是已被簡單清理過的皮外傷,不至于感染。
如今楊騫落網,還剩下許漣在逃,鄭國強想了半天,還是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索性先去審訊楊騫。此時詢問室里,楊騫垂著腦袋,兩眼灰敗,不論鄭國強問他什么,始終只字不語。
直到鄭國強將證據擺在眼前,楊騫這才有了反應,語氣傲慢地供述出自己如何用趙亦晨的性命威脅許菡,甚至是割斷電話線,終止了那通十一秒的求救電話。鄭國強拿出那張字條的照片,楊騫緊緊地盯著上面的字跡,過了好幾秒才回過神,突然神經質地笑了起來。
字條內容的確是楊騫讓何云模仿筆跡寫好,但他完全沒想到許漣為了保護許菡和趙希善,甘愿死在自己手里。正因想到許漣這些年所遭受的痛苦,楊騫忽然緊握拳頭,一字一句地講述著姐妹倆互換身份的經過,無一不透露出他對許菡的厭惡。
六月炎熱之季,胡珈瑛穿著短袖長裙,等在警校門口。不過片刻,就看見幾個身穿警服的年輕人結伴出來,而其中一人瘦瘦高高,那雙狹長的眼睛彎起來,眼底藏著促狹的笑意。當他目光撞上胡珈瑛的視線,不由愣在原地,一時互相對視,誰也沒挪開眼,有種恍然隔世的熟悉感。
直到身后腳步聲臨近,還未等胡珈瑛反應過來,趙亦晨已經走到身邊,順勢跟萬宇良打了個招呼,主動向對方介紹起自己與胡珈瑛的關系。萬宇良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個圈,最后落到趙亦晨那里,沒有再作逗留,簡單同他們道別,提步跑向走遠的同伴。
趙亦晨在郊區選好了婚房,雖然空間不大,戶型簡單,好就好在有單獨的廚衛,若是布置一番還算溫馨。如今胡珈瑛從學校畢業,也將面臨找工作,趙亦晨安慰她不必過于著急,因為之前也曾了解過律師這行,剛到社會的新人總要找個好師父領進門,至于其他都是后話。
千禧年六月初,趙亦晨和胡珈瑛在民政局辦理了結婚登記。當天夜里,兩人擠在出租屋那張小小的床上,點了盞昏暗的小燈,彼此坦誠相對,接受著已成夫妻的事實。趙亦晨承諾從此開始,不會令胡珈瑛受到半點委屈,永遠珍惜且愛護她。
鹿城看守所內,坐在鄭國強身邊的民警飛快地敲擊著鍵盤,努力將楊騫混亂無序的供述記錄下來,而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里,都夾雜著對于許云飛的怨恨。按照常理看來,許云飛家大業大,應該會重男輕女,并視楊騫為己出,可他竟選擇將許菡和許漣入了戶口,實在是不太符合人設動機。
鄭國強沒有任何表情變化,反倒是負責記筆錄的警察頓了頓,悄悄看向楊騫,目視對方從極度的憤怒中頹然虛弱下來。當年許云飛的妻子難產而亡,生下來一對孿生死胎,正是在如此打擊下,他才會變得偏執變態,一味控制許家姐妹。
許云飛堤防楊騫,為了避免財產被“外人”搞走,所以才會讓許菡帶著女兒和妹妹留在許家。楊騫嘲笑許云飛的愚蠢,同時也憎恨他的無恥行徑。其實楊騫本意并不想殺死許菡,并且對她懷有很復雜的感情,甚至包括妒忌。
連他自己都想不通這其中的道理,明明許菡已經逃出魔窟,丟下許漣,丟下許云飛,丟下楊騫深愛的東西,以及痛恨的一切,可是為何還要回來,回來打破他所維系的平靜。然而現在追尋答案已經毫無意義,接下來等待楊騫的,只有法律審判。
趙亦晨通過鄭國強的回應,證實了埋藏在心底的答案,從他接到那通神秘電話,到后來找到照片、日記等物品,始終對許漣有所懷疑。而鄭國強在暗格里發現的心血運動論,上面的出版時間正好是在許菡遇害之后,也就意味著真正的許菡還在人世。
現如今,鮑雷經過萬宇良的審訊,如實供述殺人罪行,單憑兩樁人命案便可完全指控曾景元。此時曾景元喬裝醫生,在眾目睽睽之下逃出醫院,陳智等人收到消息,及時封鎖市區所有進出入口以及各大站點。
許菡主動給趙亦晨打電話,約他在南郊公墓單獨見面。趙亦晨在出發之前,裝上了竊聽設備,以便于西關市警方追蹤,隨后便驅車趕往墓園,看到那個他日夜思念的妻子,可惜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群山之上的蒼穹萬里無云,暮色漸染,眼前大片溫柔暖色,如今在許菡眼里,都是灰暗壓抑。沒有感受過片刻的重逢之喜,反而因為許菡暗藏玄機的話語,讓趙亦晨逐漸意識到有些東西正離他遠去。
對于趙亦晨頗為緊張的關心詢問,許菡毫無掩飾了暴露計劃,決定要讓曾景元伏法。正因如此,鄭國強根據許菡所提供的地址,立馬通知南江市公安局對曾景元實施抓捕。豈料陳智他們匆忙趕去時,早已人去房空。
鄭國強得知抓捕失敗,立馬意識到情況不對,于是帶領警員包圍公墓,怎知那座墓前僅剩趙亦晨一人,真正的許菡早已離開。趙亦晨擅自放走許菡的行為令鄭國強很是憤怒,指責他作為人民警察竟公私不分。
趙亦晨任由鄭國強抱怨,直到他停止才遞交上一張紙條,而紙條上的內容正是許菡提前準備好,表明自己要取得曾景元的信任,拿到對方手上販毒網絡的通訊錄,這期間會發定位給趙亦晨,待事情完成后,也會親自去警局自首。
盡管趙亦晨不愿讓許菡只身涉險,可見她心意已決,也不好再多說,于是從包里拿出菩提子手鏈交給對方。手鏈曾是胡父留下的遺物,后來胡珈瑛送給趙亦晨作護身符,如今物歸原主,象征著趙亦晨的守護,痛失所愛的他不愿再經歷第二次。
之后的幾天里,馮彬依然是藏匿在南江市區的出租房里,偶爾會有人送來些吃食,但也僅是送到便走,未有過多停留。直到一個陌生面孔的男人突然出現,來人正是永哥的手下,主要是過來通知馮彬,今晚八點會有一輛黑色別克先送他去臨江會所,等到晚宴結束后,再由永哥親自護送他走。
當初南江警方對曾景元實施抓捕之際,幸虧有許菡的通風報信,才讓曾景元得以逃脫。而今許菡成功取得曾景元的信任,她在對方眼里,不過是個想用錢買下散客名單的女人,有野心又貪婪,像極了許云飛。
許菡吩咐手下安排出境事宜,并且向曾景元表態示好,兩人已經成為一根繩上的螞蚱,至少現在沒有敵我之分,利益才是永遠的朋友。殊不知,在許菡與曾景元交流期間,悄然向趙亦晨發送短信,告知馮彬的動向。
趙亦晨在肖局的準許下,及時安排警力對會所周邊布控,根據所掌握的情況進行部署。由于魏翔妻子的預產期就在近幾日,所以臨出發之前,魏翔打電話跟妻子報平安,答應等任務完成去醫院看她。
當天晚上,永哥在臨江會所舉辦派對為馮彬慶生,一伙人在大廳里醉生夢死,直到警車來到樓下,這才有所察覺。警方火速沖進大廳控制場面,大部分人員當場擒獲。永哥想從后門溜走,恰巧被趙亦晨發現,逮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