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定權跟隨父皇在轎輦中坐著,一路顛簸周折,讓蕭定權昏昏入睡,在夢中,他再次夢見三年前的凄慘情景,依舊歷歷在目。另一邊,以陸英為首的御史們群情激昂,他們猜測太子被軟禁在行宮,紛紛打抱不平,誓要為太子討個公道,讓眼中釘蕭定棠離開京都。陸英在為難之下,派李御史和陳九言一同去宮門外盯著動靜,如果確定太子沒有跟隨御駕回宮,那就聯合眾人在廷試之后進言。
不幸的是,這陳九言是李柏舟的內應,他偷偷將消息傳遞到李府,讓李柏舟有時間與負責廷試的禮部何尚書通氣,想辦法對抗御史。此時,皇上正聚精會神地注視著熟睡的蕭定權,他回憶起自己對蕭定權的種種不公,以及蕭定權的百般恭敬,不由得動容地伸手想撫摸兒子的臉龐。就在這一刻,何尚書匆匆忙忙趕來報信,稱廷試的試卷被老鼠咬壞了,懇請皇上更改試題和延后廷試時間。皇上未加思索便答應了,殊不知何尚書此舉正是李柏舟的示意。
李御史和陳九言一同守在宮門外,遠遠看見皇上御駕即將到臨,李御史發覺廷試時間有變,便想回去通報消息,沒想到被陳九言安排好的人一拳打暈,不省人事。然而,此時的蕭定權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和皇上的父子關系好不容易有所緩解,皇上不僅一反常態地打算與顧逢恩、蕭定權吃頓家常便飯,還得意洋洋地表示,要告訴蕭定權一個好消息。蕭定權一聽父皇提起陸家,他察覺到好事將近,不禁喜上眉梢,像一個得到糖果的孩童,卻不知一切即將灰飛煙滅,天崩地陷。
由于李御史和陳九言沒有回去報信,陸英等人并不知道廷試時間有變,一眾御史浩浩蕩蕩進入宮中,引得旁人紛紛側目。陸文昔夾雜在回宮的宮人之中,她看見父親帶頭去進言,終于發覺自己昨日弄丟印章耽誤了大事,她本想上前阻攔,但是被其他宮人攔住了?。
蕭定權喜氣洋洋地給皇上奉茶,氣氛一派祥和,可就在這時,李柏舟前來稟報,陸英帶領御史為太子鳴不平,沖撞了廷試,顧逢恩等人也跟著鬧起來了。皇上頓時龍顏大怒,質問這一切是否蕭定權指使,而后又疑心是盧世瑜所為,蕭定權百口莫辯,皇上陰沉著臉,命他將玉帶和頂冠都摘下,押進密封囚籠送出宮去奉陵。
盧世瑜本應于今日出發回故鄉,沒想到太子卻發生了這么一樁事,于是,盧世瑜冒死進諫,提起先帝將太子交給自己的重托與期許,為了保全太子和眾御史,他將所有罪責一力擔下,自盡于御前,用性命換取皇上的回心轉意。在盧世瑜倒下的一刻,蕭定權終于砸破了囚籠,他紅著眼睛,披頭散發地沖出來,如同一頭咆哮的猛獸。蕭定權想去喚太醫,盧世瑜虛弱地擺擺手,他與太子共度十五余載,如今還是到了離別的時候,盧世瑜回憶起太子自創的書道,凄涼地笑著,將此書道命名為“金錯刀”。
盧世瑜與世長辭,死在蕭定權懷中,蕭定權眼睜睜地看著敬愛的老師為了自己而犧牲,他知道,一切仁慈都只會換來敵人更兇猛的攻擊,既然自己在這世上再無牽掛,那便是時候反擊了。于是,蕭定權不再哭泣,他把所有悲傷都埋在心底,李柏舟,蕭定棠,還有這背后的許多人,蕭定權都將一一記住,只要自己一日沒有被廢黜,就依然是尊貴的太子,就有權力與他們抗衡,哪怕翻出許久前的冠禮案,也要讓敵人得到懲罰,笑不出來。
陸文昔目睹了一切,她倉皇失措地跑回去向盧夫人報信,陸文昔嚎啕大哭?,她意識到,是自己的一時疏忽,讓盧家、陸家、顧家、太子都萬劫不復。
張陸正前來面見皇上,希望護送恩師盧世瑜的遺體回府,并表示自己身為刑部尚書,卻沒能阻止殿前生事,懇請辭官離去。皇上震驚地看著張陸正,其實,他心中明白得很,這一切都是李柏舟打的好算盤,逼死了盧世瑜,讓太子折了一邊羽翼。最終,皇上決定不追究蕭定權責任,只追究帶頭者的過錯,同時讓蕭定棠去軍隊歷練后再之藩。
晚上,蕭定權渾渾噩噩地回到寢宮,在這里,他終于不用繼續隱藏悲傷,如同發瘋一般,將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干脆一頭沖進水池,想忘卻今天發生的一切。然而,事實已成定局,無論蕭定權怎樣,覆水難收,故人陰陽永隔。另一邊,張紹筠在家里同父親張陸正閑聊,他非常好奇,父親一邊收了李柏舟的賄賂,一邊又在皇上面前替太子和盧世瑜說了話,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張紹筠絮絮叨叨地發表自己的見解,他覺得蕭定棠即將離京,那還是投靠蕭定權更為靠譜,如果能把姐姐嫁給蕭定權,那自己以后就是太子的小舅子,豈不是顧思林一流的角色嗎?張陸正沒好氣地瞧著不爭氣的兒子,多虧這草包沒有從政,否則也會死在別人手里。這時,李柏舟忽然到訪,張陸正急忙前去迎客,只見李柏舟滿臉怒氣,責怪張陸正收了禮,卻胳膊肘往外拐。
張陸正唯唯諾諾,低聲下氣地表示自己也是為了蕭定棠好,畢竟李柏舟逼死了盧世瑜,太子定然不會放過。李柏舟勃然大怒,斥責盧世瑜是找死,而且憑著自己的力量,也完全能夠保全蕭定棠。張陸正趕緊為李柏舟端茶倒水,這才說出了心中的隱憂,原來,他是怕陸英會成為太子的岳丈,到時候兩家聯起手來,讓自己吃不了兜著走,這才不敢輕易說太子的壞話。李柏舟冷笑著,憑陸英今日犯下的罪狀,再難翻身。
另一邊,趙貴妃得知蕭定棠要去軍隊,哭哭啼啼地來找皇上求情。皇上勃然大怒摔了筆墨,他早就看出來這一切都是趙壅和李柏舟干的好事,如此欺人太甚,難道真當太子好欺負嗎?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何況太子是一只乳虎,背后還有顧思林的二十萬大軍撐腰,如果今天不讓蕭定棠離京,太子勢必會翻出蕭定棠等人做過的齷齪事,讓這些敵人給盧世瑜陪葬!貴妃梨花帶雨,不敢多言,皇上氣得暴跳如雷,難受地捂著胸口倒下了,貴妃等人這才趕緊喂他服下藥丸,平靜心緒。
這晚,蕭定權度過了人生中最灰暗的時刻,他回憶著老師昔日的話,君是天,臣是地,父是天,子是地,可蕭定權很迷茫,在天地之間,人,又在哪里呢?蕭定權酒醉不醒,當皇上蘇醒時,只有蕭定棠在外面跪著,皇上氣得咬牙切齒,讓蕭定棠趕緊滾出京都,而且,他一定要查出這件事的幕后主謀,否則天子君威何在。
第二天一大早,李柏舟就給皇上送來了數名御史臺官員的供述,稱此事是由陸英倡導發起,故意滋事,而太子殿下事前確實毫不知情。皇上認真思忖后,下旨緝拿陸家眾人,紅筆朱批,板上釘釘。此刻,陸文昔正披麻戴孝,愧疚地為盧世瑜守靈,不料刑部的人前來盧府捉人,盧夫人趕緊讓陸文昔從后門逃走,而蕭定權也很快來到老師家中,他滿眼冰霜,嚴禁刑部張陸正的人再來打擾師母。
蕭定權凝重地走進盧府,他將老師生前的披風披在棺上,眼前仿佛浮現出老師的音容笑貌,蕭定權哭著拿起戒尺,一下下狠狠地打在手心,可不管多么重的懲罰,都無法喚回盧世瑜了。另一邊,陸文昔在盧府外被人盯上,正當她難以脫身時,忽然被神秘人所救,此人竟是蕭定楷。
蕭定權察覺到刑部的人是沖著陸文昔來的,他不由分說,便趕緊跑去陸家,只見陸家一片狼藉,如同廢墟。蕭定權心中劇痛,將年幼的陸文晉護在懷中,這時,張紹筠帶著人大搖大擺地闖進來,他還不知蕭定權是何身份,嚷嚷著要治蕭定權的罪。蕭定權本來想帶走陸文晉,但聽說是皇上下圣旨緝拿,他也不能違抗旨意,只能去見父皇。
蕭定權義正言辭地稟告父皇,張陸正與陸英素來積怨已深,由刑部來審理此案,甚為不妥。皇上沉思片刻,將早就寫好的兩個大字擺在蕭定權面前,一個是象征著忠貞之士的“貞”,一個是象征著荒謬錯誤的“謬”,皇上直言不諱,讓蕭定權在二字中間擇一,作為盧世瑜的謚號。
蕭定權神色驚惶,皇上則波瀾不驚,如果不處置陸英,那就正如盧世瑜所說,是他主謀了整個事件,那么以“謬”字來做謚號,已是額外開恩。蕭定權終于明白了,父皇是讓自己以陸家滿門的性命,來換恩師盧世瑜的清名。皇上的臉上浮起笑容,稱只不過是把給盧世瑜蓋棺定論的權力交給了太子。蕭定權進退兩難,他不能讓恩師帶著恥辱入土,又不忍心連累陸家,這該如何是好?最后,蕭定權還是為盧世瑜選了“貞”字做謚號,這也就意味著,陸家必死無疑。
蕭定楷無微不至地照顧著陸文昔,還將她送到李明安府中,李明安正接到離京回長州的圣旨,他便準備設法救出陸文晉,再帶著陸文昔一道啟程。陸文昔臉色驟變,嗅出了李明安言中深意,她抱著一絲希望懇求,希望能營救陸英和哥哥陸文普,李明安無可奈何地背過身去,自己與陸英相交二十載,但凡可以置喙,自己又則能置之不顧?陸文昔知道不該強人所難,她倔強地抹了把眼淚,拿起包袱向李明安告辭,執意離開李府,回到空無一人的陸府,找到了自己還未畫完的畫。
陸文昔離開后,李夫人憂心忡忡,抱怨丈夫不替陸英求情。李明安十分為難,他現在剛得到天長衛軍隊,如果在此時向皇上求情,難免會被懷疑擁兵要君,到時只怕更難兩全。
盧世瑜的謚號下達到盧府,盧夫人傷心痛哭,而顧逢恩也于今天受到貶斥,被剝奪了功名和終身參試的資格,他痛苦地難以自已,來盧府祭拜恩師。蕭定權聞訊前來把顧逢恩帶走,在歸途中遇到了陸文昔,陸文昔捧著畫作,希望蕭定權能看一眼,言下之意,希望他能出力營救父兄。蕭定權坐在軟轎內傷神,他自覺毫無顏面面對陸文昔,畢竟自己沒有選擇保全陸家。最終,蕭定權把畫揉皺扔了出去,陸文昔的心陷入深淵,她絕望了,看來李明安說的沒錯,蕭定權畢竟是個君王,在此時此刻,他斷然不會顧念這一點兒女私情。
蕭定權隔著轎簾,只能看見陸文昔的手緊緊攥著畫卷,等到陸文昔跑遠,蕭定權整個人癱成一團泥,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力,那個拼了命想要保護的人,卻最終被他親手斷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