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春天,唐山某工廠禮堂,臺下已經開始坐。舞臺上,文化館的舞蹈隊正在大幕后做演出前的最后彩排。在一眾穿著紅色娘子軍戲服的女孩中間,有一個略顯豐腴的女人背影,她頭上別著一枚塑料的紅發卡,頭發順勢挽在耳后,顯得別有風情,女人穿梭在眾位娘子軍中不時糾正一下動作,舉手投足間露出一絲專業的意味,這時,演出的鈴聲響起,女人慢慢轉過身,此刻才看出,她挺著一個巨大的肚子,已經懷胎九月了,她就是李元妮。
鑼鼓聲中,演出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臺上的演員賣力演出,李元妮挺著肚子靠在側幕條緊張的看著演員們的動作,文化館干事小林關切的搬過一把椅子給李元妮,李元妮注意力都在舞臺上,視而不見。一個高難度的舞蹈托舉,舞臺下傳來掌聲,李元妮的身體也跟著鼓點使勁,突然,她臉上的表情變得很痛苦,人僵在原地,臉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手也緊緊的拽住身邊的幕布,用勁之大幾乎要把幕布拽了下來,隨著鼓點的節奏越來越快,李元妮也越來越難過,終于忍不住喊了起來,“我要生了!”喊聲淹沒在觀眾的掌聲和激昂的音樂中,臺上的演員不知所措的看著李元妮,整齊的舞步變得散亂。關鍵時刻,小林第一個反應過來,他一邊安慰著驚恐的李元妮,讓她坐在椅子上,一邊指揮著工作人員抬起椅子就向外沖。
傍晚的街道,遛彎的人們吃驚的看著幾個男人高高的抬著一把椅子,上面坐著一個叫喊著的大肚女人,向著醫院狂奔而去。
醫院病房,李元妮躺在床上因為陣痛聲嘶力竭的哭喊著。時而喊著太疼了,不想生了,喘過氣來就痛罵丈夫萬師傅,罵他為什么還不來自己身邊。醫生被李元妮都快逗笑了。他們也奇怪李元妮怎么喊了一天一夜都還沒生下來。文化館陪著李元妮過來的同事趕緊去找李元妮的丈夫萬師傅。
萬師傅是貨運站的長途司機,此時剛剛開完長途回家,還帶回了給老婆買的禮物和補品,回到他們居住的大雜院,看到家門緊閉,覺得奇怪。萬師傅遇到鄰居,這才知道老婆在醫院生孩子呢,放下手里的東西連忙向醫院狂奔。
此時,李元妮的陣痛相隔越來越短,醫生已經準備把她送進手術室,但是李元妮堅決不肯,喊著丈夫不來她就不生,她和想要把她搬離病床的醫生護士奮力相搏。醫生訓斥李元妮,告訴她再拖下去孩子就要有危險了。李元妮在驚嚇中更加崩潰的哭泣著……糾纏之中。萬師傅終于趕到,李元妮死死的掐著萬師傅的手,大哭著,終于被送進了手術室。
萬師傅在手術室外焦急等待著。手術室里面傳來李元妮痛苦的叫喊聲。萬師傅滿臉痛苦,在狹小的走廊里不停的踱步,幾欲沖進去,被嚴厲的護士攔住。經歷痛苦的過程,李元妮終于生下了一個女孩。這女孩健壯結實,響亮的哭泣聲穿過墻壁傳到萬師傅耳中,他立刻眉開眼笑。
手術室里,萬師傅抱著剛出生的小女嬰,愛不釋手,又是心疼又是生氣的看著已經累得無力喘氣的李元妮,他責怪李元妮都快要生了還跑去搞什么演出,孩子都早產了,多虧這孩子結實,沒出什么問題。李元妮盡管元氣耗盡,還是不服氣的辯解著,夫妻倆正在你一句我一句的吵著,就被醫生打斷了,醫生告訴他們還沒完,還有一個孩子要出生呢,李元妮懷的是雙胞胎!夫妻倆聞聽都驚呆了。
半個小時候后,第二個孩子降生了,這是個男孩,夫妻正在高興意外生了一對雙胞胎,可是那個男孩卻顯得虛弱無力,即使被醫生拍打著屁股,卻哭也哭不出來。醫生憂心忡忡的看著萬師傅和李元妮說,這個孩子也許活不成了。夜晚,筋疲力盡的李元妮掙扎著爬下床,抱著女兒看著隔離室里的兒子,不知是喜是憂。女嬰十分健康,哭聲響亮,一餓了就大口的喝著奶,臉蛋紅撲撲的。而躺在保溫箱里的男嬰卻奄奄一息,沒有生氣。
病房,李元妮和萬師傅不知道會生雙胞胎,已經給未出世的孩子起名叫做小登,現在憑空多了一個,但也不久于人世,李元妮沒有心思給他起名,萬師傅說,這孩子好歹來世上走了一遭,不能連名字都沒有,就叫他小達吧,到達的達。說完,兩人忍不住都哭了,
連著幾天,看著小床上的小達一點點虛弱下去,夫妻倆十分難過。李元妮握著小達的小手,忍不住的哭泣,夫妻倆互相埋怨著,萬師傅怪李元妮在懷胎九月還出去蹦蹦跳跳出風頭,李元妮怪萬師傅不好好在家陪自己,一次生倆個很辛苦。眼看著兒子快要不行了,李元妮跟丈夫說把兒子小達抱過去再見一下姐姐小登,誰知小登一見小達,呼地伸出一只手來,死死握住了小達的手。過了一會,小達眼睛就啪地睜開了,氣頓時喘得粗大起來,臉上漸漸竟有了紅暈。李元妮忍不住哭了,萬師傅說小登把元氣送過去給小達了——姐姐這是在救弟弟呢。
數天后,萬師傅開著大卡車,把老婆孩子都接回了家,不大房間里不時響徹著孩子的哭聲,自此,新任的父母的李元妮和萬師傅開始了一種新的生活,雖然辛苦,勞累,但是很幸福。因為是兩個孩子,李元妮的奶水明顯不夠,萬師傅四處奔走,不惜一切的買回了緊缺的豬蹄,鯽魚,然后精心的燉好,親自端到老婆面前,但李元妮卻怕身材不好,不肯吃,萬師傅勸阻無效,兩人不由吵了幾句,李元妮像孩子一樣哭起來。但當萬師傅把饑餓的孩子遞到李元妮懷中的時候,母愛瞬間迸發,李元妮不顧一切的大口吃著豬蹄,萬師傅笑了。李元妮喂奶的時候,每次都會先喂小達,因為他的身體弱,而每到這時,小登就在旁邊哇哇大哭,萬師傅抱著女兒笑了,說:這孩子以后肯定是個急脾氣,像男孩。
1976年。春天,文革后期,唐山一派春光盎然的景象,某小學校里,正是課間休息的時間,小學生們在操場上歡快嬉戲著。幾個小姑娘在玩猴皮筋,那個正在跳的小女孩就是已經7歲的小登,她動作輕快,優美,腿也比別的孩子抬得高,很快就將皮筋升到了最高處。
不遠處,一群小男孩似乎起了爭執,一個小孩被推倒在地。拉著皮筋的女孩告訴正在跳的小登,她的弟弟小達又被人欺負了,小登聽罷向弟弟跑去,那些欺負人的小孩見她氣勢洶洶的跑過來,便一哄而散,笑個不停,遠遠地嘲笑小達還要女孩來保護。小登問小達,為什么不還手,小達說媽媽說好孩子不打架要乖。小登憤恨的找老師告狀,老師隨便的敷衍了她幾句也不管,壞孩子得意洋洋。小登狠狠地看著他們。
縣城的商店里,李元妮穿著工作服帶著袖套百無聊賴的靠在柜臺上,見有人進來買東西也是有些愛答不理的。她自從生了孩子以后,就被萬師傅托人調到了商店當售貨員,這在當時是個美差。可是李元妮因此脫離了文化館,脫離了她喜愛的舞蹈,已經再沒有可能碰觸到自己的夢想,總是心有不甘,抱怨連連。這時,正值文化館新招了一批年輕的女孩,在新任領導,也是李元妮過去的同事小林的帶引下,花枝招展的走進了商店。姑娘們嘰嘰喳喳的,李元妮故作高傲,心里是帶著嫉妒的,小林跟她搭訕,看出了李元妮的不滿,開解的說這些姑娘還什么都不懂,要是李元妮還在文化館就好了。李元妮才勉強笑了。
小登和小達回到家中,李元妮還是做了老三樣,西紅柿雞蛋和豆腐。小登不滿意吃的單調。一心盼著爸爸回來,說爸爸回來就該有好吃的了。過兩天就是他們7歲生日,萬師傅答應過孩子生日之前回來,還要從北京帶禮物呢。小登和小達都在期待。而李元妮拿萬師傅嚇唬著孩子,說如果他們不聽話,萬師傅會回來收拾他們的,倆個孩子根本不相信。
雖然挑剔,可倆個孩子吃得挺香,李元妮一口沒吃,她要保持身材,減肥。孩子吃飯,李元妮就對著鏡子練壓腿。等孩子們吃完飯了,李元妮催他們趕緊做功課,做完了去看露天電影。李元妮對著鏡子梳妝打扮,倆個孩子堆在一起做功課,小登不愛學習,讓弟弟做好了自己抄他的,小達對姐姐百依百順。
露天電影院,居民們都攜家帶口來看放的老戰爭片。這些電影已經放過很多遍了。可是大家都還很喜歡。李元妮和旁邊的人聊著天,應付著那些無聊男人的調笑和女人們對自己服裝式樣的詢問,接受著那些或者羨慕,或者不屑的眼光。小登和小達各找各的小伙伴玩耍。
小達和人玩的時候,又被壞孩子欺負了,小達根本不反抗,只能躲開。李元妮光顧著跟人調笑,沒有注意到,小登注意到弟弟又被欺負,連媽媽也不管,她覺得這事只能靠自己來解決了。小林走過來跟李元妮打招呼,在她身邊坐下,他說過兩天晚上文化館有演出,讓李元妮去看,李元妮嘆了口氣,說過兩天自己的丈夫正好回來,估計去不成。
兩天后,小登和小達都在學校上課。小達認真聽講,小登靠在窗邊東張西望。遠遠傳來一聲歡快的汽笛聲,小登的臉上露出了歡喜的神色。她知道,這是萬師傅回來了。果然,不一會,萬師傅就出現在窗外,高興的向孩子招手。
課間休息,萬師傅把從北京買的新書包和鉛筆盒給了小登和小達,這才上了大卡車向貨運站開去。別的孩子羨慕不已。放學的時候,那些壞孩子又來搶小達的新書包,被小登奮力奪回,拉扯之中,書包被撕開了線,小登原先整齊的衣服和頭發也變得散亂。
家里,趁著孩子沒有回來,夫婦倆熱火干柴的親熱著,情濃時,李元妮突然推開丈夫,在抽屜翻找著,萬師傅不解,問找什么,李元妮說在找萬師傅從單位領回的避孕套,萬師傅說也許用光了,又上來抱住老婆,李元妮又推開,說我可不想再懷孕了。萬師傅心里不爽,兩人吵了幾句,這時,兩個孩子回來,李元妮見到小登和小達又跟倆個小臟猴似的,脾氣就上來了。李元妮負氣說:你給他們做飯吧,我要去看演出。
李元妮提早來到了文化館,發現有學習舞蹈的兒童班,她問小林要花多少錢才能上這個班,小林明白李元妮的意思,他說如果她想讓小登來,自己不收錢,李元妮感激不盡,沒有察覺小林帶著異樣的目光。表演開始了,李元妮坐在舞臺下,看著別人婀娜舞蹈,臉上帶著一絲嫉妒。
此時,萬師傅也沒有做飯而是帶著兩個孩子出去吃飯館,吃完飯館又去游戲場玩,投飛鏢,套環什么的,贏了一個獎品,是個簡陋的小布偶,可是倆個孩子都很喜歡,爭爭吵吵都想要,萬師傅說姐姐應該讓著弟弟,小登反駁說我才比他大一點,小達是男孩子要讓著女孩,小達一向順著姐姐,讓小登保存了那個小布偶。
晚上,小林送看完演出的李元妮回家,雖然有人側目,但李元妮表現的很大方,也許是因為剛剛受到了刺激,李元妮需要抒發一下,她跟小林聊著舞蹈,聊著夢想,但現在一切都因為結婚生子而結束了,小林開導李元妮,兩人一路走著有說不完的話。
本來心情剛剛好點的李元妮回到家,看到小登,小達還有萬師傅臟兮兮的在床上呼呼大睡,小登手里還緊緊抱著那個小布偶,沒有吃飯的她又發現鍋臺冷清,熱水也沒有,越發的氣不打一處來。李元妮恨恨的看著他們,翻箱倒柜的找出一塊布,開始在燈下踩起了縫紉機。夜晚,李元妮家的窗里一直透出燈光,可以聽到縫紉機的卡卡聲。
3月27號,是小登小達的生日。每到這一天,他們全家人都會去最好的照相館拍一張照片,這是從倆孩子出生開始就有的習慣,小登和小達也因為要拍照片興高采烈。李元妮自己梳妝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萬師傅催著大家出門,李元妮說等一等,拿出了連夜給小登做的花裙子。小登有新衣服穿很高興,但是李元妮要給她梳辮子,系上蝴蝶結,她又開始別扭說別的小朋友都不這樣。
一家人吵吵鬧鬧的來到照相館,面對著鏡頭,李元妮依次給孩子丈夫整理衣服,重新系好小登偷偷摘下的蝴蝶結。李元妮摟著小達,小登坐在萬師傅的腿上,一家人對著照相機快樂的笑著,那一瞬間永遠留在小登的心里。
從照相館出來,李元妮就把小登帶到了文化館,要她開始上舞蹈班。萬師傅跟李元妮說怎么也沒事先跟自己商量一下,李元妮說這是人家小林特意留出的名額,不是每個小朋友都能來學舞蹈的。萬師傅對小林說了謝謝,倆人態度雖然客氣,但是隱隱帶有些敵意。小登一直在旁邊說自己不愿意來學舞蹈,但看大人們根本不理會她的意見,聲音大了起來,揪著爸爸的衣袖往外拽要離開,李元妮訓斥小登,小登根本不聽她的。李元妮氣極了,給了小登一巴掌,小登哭喊著,讓其他小朋友也無法正常上課,小林只好先讓他們離開。
走出文化館,萬師傅埋怨老婆,說:今天是孩子的生日,難得高興,你何苦這樣?李元妮也急了,說小登沒有女孩樣,你就知道慣著她。看到老婆真急了,萬師傅馬上服軟,說:教訓孩子可以,但今天日子特殊,我會說服孩子的。母女倆矛盾在萬師傅笑呵呵的開解下化解了,一家四口去小飯館吃了生日飯,李元妮還給他們每人買了一塊奶油蛋糕。看著兩孩子吃的滿臉奶油,夫婦倆都笑了。
這天夜里,夫婦倆談論著孩子,李元妮向萬師傅抱怨倆個孩子性格問題,他們兩人對孩子的期許明顯不一樣,李元妮自己不能再跳舞了,就把這個夢想寄托在小登身上,而萬師傅的想法則樸實很多,只要普普通通,平平安安就行,李元妮說:我怎么會嫁給你,這么沒追求。萬師傅說:你追求再高,腳也得落地,你是風箏,我就是牽著你的那根線。兩人說著說著抱在一起,萬師傅從兜里掏出一個避孕套,李元妮笑了。
周末,萬師傅在貨運站維修自己開的大卡車,小登和小達不上學過來找爸爸玩。小登喜歡卡車,鬧著讓萬師傅叫她開車,說不想學跳舞,將來要當司機,多神氣!萬師傅寵愛的把小登小達抱上駕駛座,一邊仔細的告訴他們車上的設施都干什么用的,一邊告訴小登為什么媽媽要她學跳舞,讓她聽媽媽的話。
當萬師傅問起小達將來想干什么,小達說不出來。小登問萬師傅,如果她和小達被人欺負怎么辦,萬師傅感到奇怪,問了幾句,知道小達在學校被人欺負,看著兒子柔柔弱弱的樣子,萬師傅有些擔心。他告訴孩子們要勇敢。在小登的追問下,萬師傅把打架的絕招告訴了小登,并且說人家不來惹我們,我們不去惹別人,但是如果被人欺負,一定不能服軟。
雖然百般的不樂意,小登放學還是去了文化館舞蹈班,第一天就被壓胳膊壓腿弄的筋疲力盡,看著等在外面的小達暢快的玩耍,小登的心里更加的不爽,覺得李元妮對自己不好。
第二天,小登放學就跑了,沒有再去舞蹈班,李元妮下班正好去接女兒,發現小登根本沒來,一下火冒三丈。晚上,小登帶著小達回來,李元妮上去就打,小登大哭,說:你偏向小達,為什么不讓小達去跳舞?李元妮說:你是女孩子!小登說:我不想當女孩。李元妮又打,小登說:我討厭你,你不是我媽,我喜歡爸爸。李元妮聞聽幾乎氣絕。萬師傅回來,李元妮又把氣撒在丈夫身上,一晚上,家里吵吵鬧鬧,打得不亦樂乎。
幾天后,在李元妮的命令下,萬師傅親自把小登送回了舞蹈班。小登雖然勉強的練著舞蹈,但跟母親的關系卻很僵,看到小達依舊自由自在的玩耍,自己卻要受罪,小登心里怨恨著,有時就把氣撒在弟弟小達身上,小達軟弱,受了姐姐的氣也不敢說。
萬師傅又要出車了,李元妮頗有些舍不得丈夫走,抱怨著他經常不在身邊,自己很寂寞,又一個人帶著孩子很辛苦,尤其是小登這么難纏,李元妮提出干脆讓萬師傅換個工作。萬師傅卻說,搞運輸雖然辛苦,但工資高,還有補貼,一家四口指著錢過日子呢。李元妮想想也是,就沒再要求什么。
這天,小登背著人又欺負弟弟,卻被萬師傅發現,他狠狠的訓斥了小登一頓,第一次被父親這么嚴厲的指責,小登很難受,偷偷跑出家。發現女兒離家出走,夫婦倆心急如焚,四處尋找。直到半夜,才在河邊的樹下發現已經酣然入睡的小登。
第二天,父親帶小登坐上卡車出去轉了一圈,父女倆像朋友般的談了一次話。萬師傅告訴小登:你和小達出生時,小達很弱,幾乎不能活下去了,是你的手握住了弟弟的手,弟弟才慢慢好轉過來,這就是親情的力量,也許你現在不懂,但慢慢會明白,小登第一次聽說此事,有些驚訝也有些莫名的感動,萬師傅又告訴小登,舞蹈是李元妮的夢想。他說你媽媽是個很喜歡跳舞的人,她也跳得很好。但因為生你們,媽媽不得不放棄自己的理想。你雖然年紀小但也應該體會媽媽的苦心,她是把她的夢想放在了你的身上。小登似懂非懂的聽著爸爸的話。
萬師傅出車離開,這個家又剩了三口人。小登因為萬師傅的話,不知不覺對小達很好,而且盡管不喜歡舞蹈,但還是每天堅持去練功,李元妮看著女兒的變化,心里很高興,借著去看小登,李元妮也越來越經常的來到縣文化館,開始,她是監督女兒,但沒幾天,她就開始看文化館的演員排練,不時提點小意見。
這天,等所有人都走了,李元妮第一次站在了排練室的鏡子前,她以為沒人看見獨自跳起舞來,而此時,小林正默默注視著李元妮。看到小林,李元妮有些不好意思,心中難過,感慨著青春不再,情緒低落。小林看出了李元妮的心思,勸解鼓勵著她,李元妮感到一種安慰。
小登練功的時候,李元妮都會來文化館看,小林總是陪在她身邊。文化館的人看到,難免傳起了閑話。漸漸的,小登也聽到了別人嘴里的說的關于母親和小林的事情。她此刻的期盼就是母親轉移注意力,因此,李元妮無暇管自己,小登反而挺高興。
小登和小達在學校的時候,那些壞孩子又來欺負小達,這次小登二話不說上去就和他們廝打起來,把壞孩子頭按在地上狠狠教訓了一頓,直到老師過來把他們分開。老師教訓小登,小登不服氣的還嘴,老師訓她罰站。大家都在上課,小登一個人站在樓道里,很生氣,索性不管不顧的跑了。
因為小登打架和偷跑的事,李元妮被老師叫到了學校,老師跟李元妮告狀說小登的不是,李元妮卻在老師面前極力保護著孩子,為小登據理力爭,還把小達也叫來對質,令站在一旁的小登有些吃驚也有些得意。可是回家以后,李元妮又很嚴厲的教訓小登,讓她練功,當成是懲罰。小登沒說什么,但心里越發的抵觸。
過了幾天,李元妮逼著小登早起練功,發現練功用的椅子不見了,其實是被小達偷偷藏了起來。李元妮逼問小登,她非認定是小登藏起來的,小登和媽媽頂嘴,又吵了起來。小達在一邊也沒敢承認。
放學的路上,小達才告訴姐姐是自己把練功的凳子藏了起來。這令小登第一次對弟弟刮目相看,小達感謝姐姐幫自己打架,小登說讓他不用怕,自己會一直保護他。說著,小登伸出自己的手一把握住了弟弟的手,兩人在這天感覺特別親。小登大方的拿出自己攢的錢請弟弟吃冰,但在去買東西的路上,姐弟倆偶然遇到了李元妮和小林有說有笑的身影,看著母親燦爛的笑容,小登第一次感覺到什么,覺得有點不對。
幾天后,小登去文化館上舞蹈班,赫然發現李元妮的身影,此時,她被小林聘請為指導,為文藝匯演排練舞蹈。由于李元妮的個性直爽,對人要求十分嚴格挑剔,很快就把舞蹈隊的年輕人得罪了,大家在背后議論,說李元妮沒本事,憑著和小林的關系才能成為指導。小登聽了,更加不舒服,她現在就盼著爸爸早點回來。
而熱衷舞蹈的李元妮卻對這一切世俗的議論都沒感覺,面對小林的贊美,她本已放棄的夢想被重新點燃起來,她只要晚上有時間就跑到文化館去練功,希望有一天能重新跳舞。小登為了監視母親,假意說自己也要一起練,李元妮完全沒想到女兒會提出這種要求,十分的高興。每次小林出現,小登都刻意的破壞,很快,小林就察覺了小登的用意,他把自己的感覺告訴了李元妮,李元妮十分氣憤,回家打了小登,要她離自己遠點。
小登跑到萬師傅的單位,希望跟爸爸聯系,但車場的人說他們也聯系不上,小登無奈的離開。
學校頒布了新一期的入隊名單,小達在榜上,可是沒有小登,小登很不高興。回家以后看到媽媽不停夸獎小達,越發怒氣沖沖,和李元妮又爭執起來,小登說媽媽向著小達,話說的讓李元妮很傷心,李元妮在怒氣之下口不擇言說當初還不如不生你呢。小登倔強的說:我知道你討厭我,也討厭爸爸,因為你想跟那個小林好。李元妮聽了更是生氣,被氣哭了,小達也在一邊跟著哭。小登卻沒事人似地躺在床上睡著了。
入隊儀式那天,小登發燒了,不能上學,看著小達帶著紅領巾,小登這才發現自己有多么想入隊,想讓父母高興,她忍不住偷偷哭了。李元妮看著女兒的樣子很不忍心,把萬師傅給自己買的一條最好看的紅綢子裙子改了,連夜給小登做了一條紅領巾,沒想到小登醒了還是不領情,說這不是烈士的獻血染紅的,李元妮生氣,說這是我的鮮血染紅的。
文化館,李元妮感覺良好的主動加入到舞蹈隊中,但無論是她的身材,還是舞功都已經完全不行了,但李元妮死活不愿意承認這個事實。這天,幾個演員終于無法忍受李元妮,跟她發生了爭吵,面對大家的嘲笑,李元妮哭了,就在這時,躲在一旁的小登看著別人嘲笑母親,氣的沖了出來,跟人干仗,最后,還是李元妮死拉活拽才把小登帶走了。回家的路上,李元妮給兩個孩子買了很多好吃的,自己也跟著大吃,小登和小達很吃驚,因為母親一直是要減肥的。
自從那次爭吵以后,李元妮沒有再去文化館,這天,小林來商店找她,告訴李元妮過段時間,藝校要下來選拔舞蹈苗子,他可以為小登爭取一下,李元妮聽了十分高興,畢竟剛剛遭受打擊的李元妮又有了希望,這一夜,兩人聊了很多很多,不知不覺就已經很晚了,李元妮發現時間很晚,著急要走,沒想到小林卻突然一把緊緊抱住了李元妮,述說著對她的感情,李元妮開始推拒,但小林很狂熱,李元妮被他的沖動所影響,她也抱住了小林,但就在局勢控制不住的瞬間,李元妮還是從情感中清醒過來,她一把推開了小林,告訴他,自己愛萬師傅,雖然他是一個粗人,他不懂舞蹈,不懂自己的痛苦和寂寞,但自己還是愛他,說完這番話,李元妮大步的離開。
回到家,兩個孩子早已經睡下,李元妮在附近洗澡,洗著洗著,突然抑制不住的哭了起來。小登其實沒睡著,聽著母親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