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霄子好不容易才將李晟從地煞手中救出,眼見對方竟要為幾具尸體再回險地,索性一掌將其打暈。直到黑夜降臨,李晟從昏迷中醒來,沖霄子早已將四十八寨眾人就地入土為安。
沖霄子看著李晟在王老太太墳前懺悔,諒他年輕氣盛,雖心性魯莽,卻難得重情重義,便有意讓李晟拜入齊門之下。李晟此番下山毫無建樹,反累眾人殞命,自要回寨領罰,誰知這看似仙風道骨的沖霄子,竟假裝腿部有疾,拖住李晟助他先一步前往霍家堡。
周翡此時情況也并不容樂觀,枯榮手向來無法與其他功法相融,否則必會相斥,最終落得慘淡下場,這也是周翡始終不得好轉的原因。枯榮手功法霸道,也幸是段九娘根骨奇佳,才能從數百人中留存性命,成為一代強者。周翡如今身懷枯榮手和南刀功法,不知又會造就怎樣的奇運。
數日過去,周翡在神志不清之下,被段九娘暫時封住內力才得以轉醒,但體內存有枯榮手已是事實,按段九娘所言,除非廢除周翡苦練多年的南刀內功,否則必會性命不保。事已成定數,周翡難以接受這般事實,一時發生口角,若非宋大娘以祝寶山之名轉移段九娘注意力,恐她在瘋瘋癲癲之下,一掌便可要了周翡的命。
段九娘與家人在戰亂中失散,難得在華容尋到親人,卻又得而復失。段九娘的姐姐臨終前將尚在襁褓的祝寶山托付給段九娘,并多番囑咐莫要仇恨祝縣令辜負她們母子。正是這般緣由,段九娘才以小妾的名義長居縣令府,由祝縣令照顧至今,而她如今最在意的,便只有姐姐遺孤。
周翡內力全無,萬事皆休,索性趁無人打擾,拿出沖霄子所送道德經研究,她雖文學不深,反倒憑著天生的悟性看出其中暗藏蜉蝣陣。如今前路未卜,仿佛已入絕路,倒不如搏命一試,可不過片刻,周翡便無力支撐,又忽感體內本應被封住的內力,正一點點往外抽,逐漸似又有融合之兆。
霍家堡內,霍長風身中憐蜃之毒已久,每日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少,卻始終惦記著床邊的那株月季花。霍連濤軟硬皆施也無法讓兄長松口,一腳踢翻月季本為泄憤,竟陰差陽錯,讓他終于得到垂涎已久的慎獨印。
慎獨印上附有水波紋,江湖上,因此物而掀起的腥風血雨延至今日,霍長風得木小喬前來報信,才得以提前將慎獨印藏在月季花中。如今慎獨印被霍連濤一朝奪走,霍長風更擔憂其親弟會因此慘遭橫禍,江湖風波再起。
霍長風中毒已久,加之氣急攻心,死在了遲來一步的沖霄子懷中,臨死前,他依舊難舍月季,只因那月季象征著木小喬。一直被世人所不容的木小喬,因感念霍長風救命之恩,才會百般相助霍家堡,如今故人已逝,一切便如清風散去。
華容城內依舊戒嚴,白先生應謝允之命,易容成吳楚楚的模樣,故意在城中引誘地煞追捕至小巷滅口。如此一著,仇天晉聽聞街道驚現吳楚楚身影,這才放棄搜查縣令府的念頭,正解了周翡二人之困。
因周翡感周身冰冷,吳楚楚只得喬裝成下人模樣,冒險混出府外取炭火,卻不慎被仆人糾纏,派往裁縫鋪辦事。正巧祝寶山聽聞下人議論吳楚楚臉生,想通其中關節,主動告密仇天晉抓人。而后,祝寶山悄悄潛入后院一探究竟,好在被神志不清的段九娘當作小賊打暈。
白先生再次易容引開仇天晉,結果打扮成地煞的謝允正與吳楚楚接上頭,卻被段九娘誤以為歹人,險些大打出手。吳楚楚挺身當于二人中間,澄清誤會后,段九娘便如看孫姑爺般,越發覺得謝允眉目順眼。
謝允前一步與內息不穩的周翡重逢,偷跑出去的祝寶山就帶著地煞追殺至此。四人逃至城街小巷,吳楚楚跟隨白先生先一步從西門逃離,臨別前,吳楚楚信任周翡關切之情,將從不離身的平安鎖托付保管。
周翡此刻渾身冷熱交加,正是內力融合的關鍵時刻,謝允以廢人之身,與追趕而來的一小波地煞搏命,如他所言,當以性命相護周翡。
關鍵時刻,周翡如同打通任督二脈,在蜉蝣陣的幫助下,南刀和枯榮手的內力功法完全相融。只見周翡雙眼一睜,目光凌厲,隨手抽出謝允背后佩刀,輕易便將地煞之人盡數殲滅,功力明顯精進,不同往日。經歷多番變故,謝允終于履行承諾,將刀賠贈周翡。
前方,段九娘正憑一人之力阻擋仇天晉,恍惚之間,她忽然想起眼前這個男人,正是當年她與李瑾容殺入地煞地宮之時,被自己踩在腳底叫姐姐的手下敗將。
數招下來,仇天晉果然不敵段九娘,便想故技重施,以毒水桿攻之。桿中毒水腐蝕性極強,觸之斃命,段九娘并非沒有招架之力,但見周翡與謝允趕來援助,她倒也樂得輕松。周翡一招一式,集南刀與枯榮手之精華,兩種功法的完美融合,讓段九娘心中歡喜非常。
面對功力大增的周翡,仇天晉如同喪家之犬,原以為逃至西門,得見地煞之人,便可撿回性命,誰知還未及慶幸,便發現眼前是沈天庶一支。仇天晉心明求助無望,又不甘心赴死,竟不顧尊嚴向周翡求饒。
血海深仇當前,周翡手起刀落,毫不猶豫,隨著凌厲的刀光閃過,仇天晉雙目瞬間在絕望中失去神采。仇天晉絕命于周翡之手,四十八寨師兄弟的亡靈也終得告慰。
大仇得報,西門上忽然響起吳楚楚和白先生的聲音,原來沈天庶早就識破謝允聲東擊西的策略,特意在此守株待兔,將逃跑的二人抓獲,懸于城門之上。
周翡本想以李徵之名,引段九娘隨她們逃回四十八寨,誰知關鍵時刻,段九娘早已想起一切。三人雖合力成功救出吳楚楚和白先生,但沈天庶并非仇天晉可比,段九娘心知唯有赴死斷后,才可換取他們一線生機,何況神志清明的段九娘,如何能放過眼前仇人。
當年,段九娘為讓祝寶山名正言順入祝家,唯將自身嫁于祝縣令為小妾。婚禮當天,段九娘從李瑾容口中得知,李徵是將她體內憐蜃之毒吸入自身,一命換一命,當即褪下華服,與李瑾容怒闖地煞宮。
枯榮手已有傳人,段九娘甘心赴死,只是被打落一地的珍珠是李徵所送,她一直視若珍寶。彌留之際,段九娘仿佛看見李徵緩緩走來,為她撿起地上散落的珍珠,也終于感受到對方手上傳來的溫暖,而非冰冷的刀柄,含笑而終。
段九娘雖將枯榮手的“枯”練至一絕,卻始終未曾領會到“榮”之奧秘,或許這一枯一榮便在傳承之中。周翡從恍惚中醒來,才發現方才所見段九娘,不過夢境而已,她也早隨謝允藏身至三春客舍。
白先生沿途打探到吳家小弟性命無憂,再將吳楚楚護送至聞煜將軍帳中,方功成身退。眾人就此分散各地,身在四十八寨的李瑾容也徹底與他們失去聯絡,心底也隱隱感到不安。
三春客舍中,謝允和周翡難得清凈片刻,吳楚楚雖被白先生護送離開,如今也不知究竟身在何處。原本,周翡以為過了牽機陣,便可以天下任已行,可護送吳楚楚這般小事也難完成,各種不順,讓她食之無味。
周翡如今尚不知王老太太一行也已殞命,一心想著如何能送信一封,告知李瑾容山下情況。周翡眼下只想找回吳楚楚完成任務,再履行與段九娘的三日之約,將眾人一同帶回四十八寨。
客舍人多口雜,此處距離華容也并不多遠,正在周翡與謝允閑聊之時,隔壁談論華容當街死了個女瘋子,他們這才知曉,段九娘早已被人收尸入土。有謝允在一旁提醒,周翡按耐心中沖動,畢竟人死不能復生,就算回到華容也于事無補。
周翡心中一團悶氣難消,正遇四象山青龍主座下殷沛前來鬧事,便出手相救客舍掌柜。殷沛為人囂張,但見冒犯自己的是個容貌姣好的女子,加之另有要事,并未過多糾纏。言談之間,殷沛顯然與客舍掌柜花正隆是相熟之人,更是三番五次前來客舍搜查,不知意欲何為。
另一邊,李晟一路背著沖霄子回到齊門山下,而被逐出師門的封無言早已等候多時,意欲奪回沖霄子手中的掌門拂塵。齊門擅奇門遁甲八卦陣術,卻不知何因至滅門禍端,只剩沖霄子一人。此番,沖霄子正是選中李晟擔齊門傳承,卻不想,因此累他成為封無言的眼中釘。
再觀殷沛本該再次無功而返,卻因周翡桌上一盤牛肉醬得知故人味道,因此卷入旁人恩怨之中。正在周翡與九龍叟打斗之際,一個面色蒼白,年歲與殷沛相仿之人,緩緩出現在眾人面前,此人正是北刀傳人紀云沉。
二人見面,似有故人相見的激動,亦如仇人見面的眼紅。紀云沉面露愧疚,且明明是殷沛咄咄逼人,卻又滿目不甘之痛,言語明明不舍對方身死,更似難放下心中仇恨,而倍感折磨,想來又是一段故事。
紀云沉本欲滿足殷沛,下跪任由處置,但因花正隆出手阻止,致使九龍叟祭出青龍旗,點著青龍香。青龍旗一出,活口不留,其香便是傳音之用,待青龍大陣趕來,屠殺幾個落單的高手,自是不在話下。
九龍叟雖武功平平,但為人奸詐狡猾,如今又不知為何,竟甘愿聽從青龍一脈之人指使。九龍叟眼見周翡欲走,抽身阻擋,在場之人皆非平常,一眼便可看出她傳承南刀。周翡與九龍叟對戰中,得紀云沉指點,得以真正領悟無招勝有招,逼得九龍叟跪地求饒。
周翡江湖經驗缺乏,也從未真正遇到過如九龍叟這般奸詐小人,眼見對方跪地求饒便不再設防,多虧花正隆出手相救,但其也因此斷送一掌。隱世二十年之久的花正隆,自嘲芙蓉神掌再次面世,便再無掌可用,足見其心性如何。
此刻,九龍叟身死,謝允早已趁亂將插于門口的旗幟打落,一壺水也滅了青龍香,可如此便是徹底打了青龍主的臉,想來更是無法善了。眾人正著急之時,忽聽舍外動靜,皆以為青龍之人趕到,倒是周翡初生牛犢不怕虎,出門一看,才知來人是聞煜。
聞煜一見謝允,立刻帶人下跪,尊稱一聲“君上”,在周翡面前將他隱瞞許久的身份戳破。正在謝允尷尬之時,從馬車上下來的吳楚楚一邊高興與周翡相聚,一邊將謝允乃前朝皇帝的身份告知對方,引得周翡立刻與謝允“劃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