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聞曹內,狐忠正襟危坐于桌案前對司聞曹內的一干人等進行巡查盤問。荀詡好友,司聞曹軍謀司司尉高堂秉也被叫來問話,性格耿直本又不喜李嚴一派的他面對字字記錄在案的盤問也只得咽下這口氣。馮膺也不能例外,但畢竟是反諜戰經驗豐厚,馮膺對自己派遣荀詡為游梟的安排粉飾完美,狐忠的言語誘導并未能套出其中漏洞。
聽松院內除了后院的鷹勾飛爪痕跡,糜沖未能發現任何可疑情況,他判斷蜀漢游梟定然還在天水,被懷疑地人員以及那名被拖回間軍司的蜀國士兵都成了他重點審問的對象,而今日陳恭狗急跳墻般的戲碼更加成為了他確信自己懷疑的定海神針。
陳恭從荀詡口中得知,身為自己專屬聯絡線的谷正竟還有一名下線赤帝,而這一代號在司聞曹內根本就無人聽說。這也證實了他們的推測,燭龍在司聞曹內是高級職位,他利用自己的權利編造了赤帝這一代號,以此偷梁換柱。可眼下谷正已死,無從對證,街亭失守,北伐失利的事情便又斷了線索,陳恭這位白帝已是深處絕境。
狐忠向李嚴匯報了同司聞曹內所有人的談話情況,據他推測馮膺沒有采納楊儀立即處理白帝以了解街亭疑案的建議,實是因為他同楊儀心存芥蒂。李嚴決定留任馮膺,卻提出要安插自己的人手為副職。狐忠推薦原丞相府參軍李邈,他因為馬謖說情而被楊儀進讒言才被諸葛亮貶為庶民,心中一直懷恨,而重新被啟用的李邈滿心抱負為李嚴整頓司聞曹諫言出謀。
陳恭不愿就此枉死,竟想出了一個驚天計劃。他要將知道燭龍所在的郭剛虜去蜀漢,讓他開口交代。荀詡斥責他這簡直是癡人說夢,此計要將郭剛在滿城守軍的眼皮子底下擄走還要讓魏軍一日之內追不上來,怎么可能。但陳恭十分認真,郭剛此人喜好奇技淫巧,他曾要自己復原公輸子的竹雀,此機械可似鳥的翅膀一般捆綁于人身,從高處飛下操縱方向可日行百里,竹雀他業已復原但時間緊迫,根本無從實驗。面對好友的擔心,陳恭安慰他自己只能放手一搏,并提前分析出降落位置,要荀詡提前等待。
司聞曹內人員安排翻了天地,馮膺雖被處分但尚未被罷黜。而陳恭也前來告訴郭剛竹雀已成,誰知郭剛復原竹雀實際是為了能夠去往蜀國軍技司總成部,同燭龍里應外合,竊取名號蜀都元戎的最新連弩機圖紙,此亦是都督青萍計劃的重要一環。糜沖自告奮勇決定同馮膺一同乘竹雀由懸崖飛抵總成部,郭剛知道他是對陳恭心有懷疑,他同意二人一同前往,但是萬要保護陳恭的安全。陳恭在暗處聽到郭剛對自己的信任,內心也掀起了波瀾。
郭剛擔心間軍司司馬和主簿同時失蹤會引起蜀諜的警惕,便想出車道驚馬假死殉國的把戲,好讓糜沖和陳恭執行任務。此計,正中陳、荀二人下懷。陳恭此行極有可能面見燭龍,他還計劃于蜀國殺掉糜沖取而代之從此白帝身份即可解脫,沒了白帝荀詡任務亦可交差,本是死局的棋面竟意外活了起來,二人高興地飲酒慶賀。更令陳恭高興的是,這次接應他們的是五仙道大忌酒黃預,他終于能夠再次同妻子翟悅相見了。
夜里,難以入睡的陳恭想著于妻子成婚那天荀詡主持婚事的樣子,他期盼著能夠再次同愛人相見。而糜沖也準備著出發的行李,這次他既要聽從郭剛的安排保護陳恭,又要揪出陳恭即白帝的證據,水火不容的兩個人在這個寧靜的夜里卻顯得如此劍拔弩張。
郭剛設宴為陳恭和糜沖踐行,席間間軍司梁儉以抓捕的蜀國士兵要招供白帝而求見,郭剛本意不愿在出發前生是非,但為了洗清嫌疑陳恭也只得鋌而走險已示同意。渾身是血的士兵被拖上來,但他一句沒說只是強奪寶劍意欲刺殺郭剛,糜沖攔截不及只得看著侍衛將這唯一的俘虜斬殺。郭剛清楚這是糜沖的計謀,可這一招反倒令他對陳恭更加放心。次日一早,陳恭和糜沖便扮作商人和隨從前往蜀國。
陳恭和糜沖兩個人一個架馬一個坐在車后,有一嘴沒一嘴的搭茬。依照陳恭的計劃,他準備渡渭水乘船去往蜀國,而期間經過青龍潭時便可制造沉船水難,不會水的糜沖定會身死,那時準備好羊皮充氣衣的陳恭便可順利取而代之。可惜,糜沖的警惕性及其之高,因自己不會水性便直接該走陸路,這讓陳恭的計劃悉數落空。而好友荀詡從天水離開后,在路上遇上了一伙山賊,還從他們手中救下一位楚楚動人的美艷姑娘。
司聞曹內新上任的西曹掾李邈前來報道,同馮膺是老相識的他特來拜訪,馮膺熱情地向他介紹起司聞曹目前各部門的職能劃分,李邈故作謙虛,自己初來乍到一個外行還是管理內部事宜即可。高堂秉和司聞司司尉陰輯聊起在這司聞曹的處境,李邈接管所謂內部事宜,這其中最棘手的就是五仙道,對于這伙江湖組織招撫剿滅時機都不成熟,而且這五仙道還同曹魏關系密切,之后必成大患。
荀詡救下的女子名叫柳瑩,身為樂師的她隨樂坊的姐妹們為避戰禍在山中跋涉卻不想遭遇山賊,幸得荀詡相救才得以存活下她一人。自幼長于樂坊的柳瑩已無親眷,只在南鄭有一位師父,名喚紫隨煙。對這位琴蕭雙絕的樂師荀詡自是聽過,如此在柳瑩的請求下二人就這么一路隨行,兩個通曉音律的人夜里并肩吹曲互相陪伴。到達南鄭二人即將分別,柳瑩心性聰慧,她知道荀詡并非普通商賈但亦未深問,以貼身竹笛為禮物敬謝荀詡。荀詡雙手接過禮物,難掩遺憾情緒,但也只得共飲一杯茶后就此別過。
由于山路險峻馬車愈發難行,糜沖趁陳恭正在掩埋竹雀竟將馬車卸下,決計去到前面的鎮子上買好馬鞍騎馬趕路。在偏僻小店歇息的二人各懷心事的擠在一間房內,清晨醒來陳恭叫來小廝耳語讓他替自己去傳個消息,信件自己稍后會給他。這一舉動自是引來糜沖的懷疑,同小廝打問下才得知竟是要送信給天水的金御瑤酒樓,糜沖只得掃興地罵他下賤。
回到司聞曹的荀詡從好友高堂秉處才得知了司里最近的變化,任務完成他自是要向馮膺進行匯報。荀詡謊稱因同谷正會面時被魏兵包圍便下決心在山路上設計了一出馬驚車毀的慘案,將陳恭和糜沖一并除掉,而為了掩護自己逃脫金隊長等人拼死截殺壯烈殉國。荀詡對他的說辭未知可否,只笑著讓他放松,并叮囑其去同李邈會面。
荀詡來向李邈述職,他坦言司聞曹已被魏諜滲入,谷正曾用定點射箭的方式將情報傳遞給一個代號赤帝的游梟,而這一名號極可能是燭龍用以傳遞情報而杜撰的。李邈升荀詡為靖安司司尉令他秘密調查司聞曹內的魏諜,并可直接向自己匯報。
行至蜀國邊境的陽平關,陳恭看著下馬接受檢查的糜沖,突然高喊他陳主簿并將象征白帝身份的半塊兒玉環丟給他,自己轉身逃去。糜沖苦笑郭剛偏聽偏信釀成此災禍,不能被抓活口,糜沖拔刀拼殺數步被亂刀砍死。陳恭匍匐于斷崖峭壁躲過蜀軍搜索,至此白帝終亡,他得以金蟬脫殼。
在案情會上,馮膺想盡快將白帝一事結案,以此斷了李嚴一黨想要借此對北伐失利做文章的念頭。李邈為了阻止此事,將荀詡向他匯報的魏諜燭龍及赤帝的代號一并道出,此情況荀詡因對馮膺有疑遂未告知,李邈如此行徑令他深感為難。眼下魏諜燭龍滲透,加上曹魏一貫以來的青萍計劃,白帝一事能否結案便又擱置下來。
主辦室的孫令乃是馮膺的妹夫,他覺得荀詡此舉實在對馮膺不地道,而且李嚴多次邀請馮膺一敘都被婉拒,他勸說馮膺眼下楊儀已無暇自顧他們還是要學著左右逢迎。馮膺對這個圖有小聰明而無大智的妹夫很是無奈,但其能夠幫他觀察著李邈一邊的情況也算是有所用處。靖安司從事裴緒正和兄弟們為荀詡準備著酒食準備慶祝他的歸來和升職,但是荀詡為著白帝一事并無心情,經裴緒相告他才知道原來白帝的身份已經公開,現在白帝即陳恭的消息是人盡皆知。
將軍馬岱查看著從糜沖身上搜來的東西,并將這些證物收集齊備派人移交司聞曹。荀詡將陳恭詐死頂替糜沖身份打入五仙道追查燭龍的事情同裴緒相談,可若陳恭無恙,那么能夠接觸到密語雕版的人就極可能會是燭龍。情報由驛馬以性命作保送達后只經過楊儀和馮膺之手,而雕版由孫令親自保管,馮膺作為司聞曹的創始人之一即便是魏諜也不會輕易就將自己陷進去,嫌疑最大的就只有孫令。司聞曹政權爭奪焦灼,荀詡愈發覺得自自己回來后,一直有眼睛在背后盯著自己。
馮膺喚來荀詡同軍技司校尉譙峻相見,讓他向譙峻闡述曹魏意圖竊取弩機的青萍計劃,此間陳恭和糜沖入境的消息也傳來,馮膺安排荀詡進一步調查。荀詡借口不叨擾馮膺公事,邀請譙峻單獨交談,出了門他敏銳的轉身看向空無一人的院落,總覺得自己身處監視之中。
陰輯對高堂秉抱怨起荀詡,認為諸葛亮被氏族聯名彈劾一事頗為被動,這荀詡在案情會上的表現簡直是將渾水攪的更污。高堂秉同荀詡關系密切對此話當然未在意,他告訴陰翳晚上馮膺在紫煙閣做東請他二人喝一杯,陰輯欣然答應。
荀詡同譙峻商討起青萍計劃,蜀都乃是重型機器不易搬送和操作,但元戎是輕型武器可單兵攜帶,但都有嚴格編號管理完備,如此最可能的形式就是竊取設計圖。目前圖紙在定軍山的軍技司總成部留存一份,荀詡建議他為保安全要每日更換口號。
送別譙峻,馮膺終是同荀詡單獨會面,他明白荀詡性情耿直沒有告訴自己谷正的存在是因為他心中對白帝之案尚有疑惑,但諸葛亮一派目前的情勢已經不能再將此案推脫下去,唯有結案才能緩解北伐失敗的壓力。
管道上,陳恭扮作村民模樣中途搭乘上一輛馬車,車夫對上暗號正就是來接應魏諜的五仙道眾人。二人順利通過西關守衛,陳恭清洗了臉上的污泥立刻擺出天水間軍司馬糜沖的身份,要求同五仙道祭酒黃預見面。
而同樣會面的還有親自來到陰輯家中等候他的李邈,對于這位突然來臨的西曹掾,陰輯的舉止中滿是防備和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