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萬歷三十七年間,江南蠹縣齊家堡麥田里驚現一起離奇命案,縣衙快班兩名捕快(曲三更和高士聰)接到報案后,急忙趕往現場,只見麥田中央有一個穿戴整齊的稻草人,曲三更用木棍掀開稻草人的大草帽,一張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簾,死者臉色異常蒼白,曲三更頓時癱坐在地,這個被綁成稻草人形狀的尸體,竟是自己的師傅-冷無疾。
消息不脛而走,縣衙典史宋辰正在審問一起案件,忽然聽手下報告冷無疾被害的噩耗,并未表現出太多驚異之態。
尸體被帶回縣衙,眾人發現,冷無疾并不是被綁在木架上,而是被一根桑木轎杠橫穿過身體,固定在木架上,可見兇手之狠毒,仵作分析,冷無疾真正的死因是窒息而亡。卸下尸體,轎杠上刻著一句話:吾道一以貫之。
魏知縣根據已有的證據,猜測兇手可能為一名轎夫,曲三更提出異議,轎夫多為大字不識幾個的粗人,兇手卻引用典籍留下一句文言,宋辰分析,兇手很可能是一名童生秀才。
何師爺告訴魏知縣,蠹縣歷來文脈深、學風盛,童生秀才少說有五六百人,要想一一查明,絕非易事,魏知縣犯了難,看到魏知縣愁眉不展,何師爺又獻上一計,不如把案件報至府臺,請求示下。
魏知縣終于扔出了燙手山芋,對何師爺的提議十分滿意,宋辰請示魏知縣,冷無疾被害,快班沒了捕頭,根據慣例,應由皂班易班頭暫時監管,魏知縣來不及細聽,只交代宋辰按常理安排就好。
曲三更面對冷無疾的尸體,思緒萬千。一年前,自己和快班張老三因為爭執,因為張老三收了好處,欺負孤兒寡婦,實在看不過去便偷偷幫助弱者,冷無疾得知后,不但沒有支持曲三更,反而幫張老三墊付醫藥費,曲三更再三解釋,冷無疾只是淡淡說了一句:公道,是一條繞遠的道。
思緒回到現實,曲三更向易班頭詢問關于冷無疾被害的查案思路,原本在快班,除冷無疾外,曲三更基本上是二當家,易班頭為了樹立威望,對于曲三更的問題態度冷淡,反問快班往日查案流程,曲三更一一道來:訪現場、訪苦主、訪行跡,然后找訪行打行。
易班頭回答曲三更,以上幾種途徑,曲三更調查最方便,自己無從下手,曲三更見對方心思根本沒放在破案上,便請求起碼派兩三個老成的捕快到齊家堡查訪。
易班頭看曲三更對自己指手畫腳,心生不滿,兩人爭執起來,快班金二從中調和,兩人才平息下來。
走出皂班,曲三更到冷無疾家訪問師母,冷無疾女兒冷桂兒出門迎接,告訴曲三更,眼下家中尙能維持,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兇手,給父親報仇。
為了弄明白木架上留言的意思,曲三更和高士聰到學堂請先生幫忙,摯友風可追恰好路過,看到曲三更的困惑,便幫忙解釋一番,說了半天,一句也沒說進曲三更心里。但帶來一些靈感,要想找到兇手,或許應該從冷無疾辦過的舊案開始入手。
曲三更查看卷宗,宋辰告訴曲三更,只有破獲的案件才留有記錄,因此可供取證的線索并不多。
仍然沒有任何線索,曲三更找到冷無疾的腰牌,準備清洗干凈后收藏起來,高士聰忽然想到,冷無疾出事當天,離開快班時沒帶腰牌,應該不是公干,曲三更立刻想到一個去處。
兩人趕至翠華樓,曲三更直接找林四娘打聽情況,林四娘還不知道冷無疾被害的消息,當曲三更說明來意后,林四娘忽然情緒失控,啜泣不止,曲三更只好先回避。
原來,林四娘是冷無疾的相好,兩人一直有來往。待林四娘情緒稍微控制好后,便告訴曲三更,出事當天,冷無疾的確來過翠華樓,提到過縣衙新上任的魏知縣是個貓官。
冷無疾當了二十多年的捕頭,服務的知縣多,因此自己把官員分為狼犬蛇鼠貓五類,狼兇狠貪婪、犬相對無能、蛇善于躲避、鼠狗茍蠅營,貓溫馴自戀,喜歡被人吹捧。
根據林四娘提供的線索,冷無疾于酉正時分離開翠華樓直接往家走,曲三更和高士聰沿路走訪。幾天前,冷無疾正是在翠華樓后門附近的一個院子里被設計勒死,后院墻上露出一個洞,當時冷無疾一眼看到里面空地上擺了很多銀子,出于好奇便將頭伸進破洞,結果墻內側馬上有人將繩索套在冷無疾脖子上,不一會功夫,冷無疾便被勒死。
之后,冷無疾的尸體被裝進車里,載出縣城。
墻洞已經被泥土重新補上,曲三更和高士聰正好從跟前走過,兩人都未曾留意。
訪行和打行,一向是快班查找線索的重要來源之一。所謂訪行,即街頭混混無賴的幫會,專干坑蒙拐騙,打行聚集打手討債、綁架。街面上見不得人的事,多半和他們有關系。蠹縣城里有五個幫會,自詡“五候府”。訪行打行所涉及買賣需要在官府內有一定關系,冷無疾出事前,便是蠹縣訪行打行的靠山。
這一天,訪行混混竭了虎訛詐農夫劉老二,被曲三更當面揭穿,竭了虎心里不悅,質問曲三更為何擋自己財路,曲三更不多解釋,要求見竭了虎背后當家的,竭了虎不屑地告訴曲三更,今非昔比,自從冷無疾出事后,“五候”早已扭轉風向,和皂班班頭易有靠走到了一起。當下,“五候”正和易有靠在澡堂里喝大酒,坊間有規矩,見面時在澡堂赤裸相見,彼此沒有機關,更不容易帶暗器。
至于冷無疾曾經給“五候”立下的規矩,也早已被拋到腦后。見竭了虎無心引見背后大當家,曲三更表示,快班昨日抓了一名六十歲的暗娼,是大當家老母。
晚上回到家,區三更老娘勸誡曲三更,不要再繼續干捕快,當初丈夫給衙門打更,死于一場火災,如今師傅冷無疾又離奇被害,可見正義始終扳不倒惡人。曲三更告訴母親,自己會盡力做好自我保護。
宋辰交給曲三更一顆特殊的門牙,有四條牙跟,曲三更不解其意,宋辰只表示贈予有緣人。曲三更準備離開時,宋辰忽然提起翠花樓林四娘和冷無疾是老相好,曲三更假裝不知情,記下了宋辰的線索。
易有靠一心削弱快班的威望,第一個想到拿曲三更開刀,詢問一個舊案的進展,曲三更匯報了進度,并無可指摘之處,順便把宋辰贈予的門牙給易有靠觀賞。
衙門里宋辰審案的手段無人不知,易有靠擔心曲三更和宋辰有關系,不敢再多為難,便暫且放過曲三更,但仍想出口惡氣,便喊住高士聰,命令其交出腰牌,離開快班。
高士聰的離開,使曲三更無比氣憤,便日日借酒消愁,冷桂兒帶曲三更到家中,院子有一處地窖,內置一口棺材,本來冷無疾做為一名捕快,告誡家人隨時有可能出事,所以提前備下,當冷桂兒近幾日打開時,發現棺材里擺滿了銀元,足足一萬兩。
曲三更分析,冷無疾一向做事縝密,留著銀子很可能是某件事情的把柄,銀元底下有一沓紙,記錄了二十年前陸姓人家發生的一場滅門火災,巧合的是,曲三更父親正死于那場火災。
附帶還有一個名為程逸致的郎中開給兩位病人的藥方,陸遠暴和陳旺。曲三更詢問母親是否記得二十年前父親喪命那場火災的細節,母親表示,出事后,冷無疾給過自己一大筆銀子,方才知道冷無疾和丈夫關系甚好,之前毫不知情。
曲三更依次走訪了當時做過筆錄的街坊,眾說紛紜,找到郎中程逸致后,對方告訴曲三更,陸遠暴和陳旺的藥方由自己開具,并無大病。程逸致緊接著詢問曲三更,當年自己做的證詞是否還保留著,曲三更表示不知情。
告別了程逸致,風可追忽然找到曲三更,發現舅舅一大早被吊死在無類齋。兩人急忙前往,趕至現場后,發現王先生雙腳被倒吊,手里握著銅戒尺,死相奇特。
曲三更跟隨冷無疾學辦案時,曾經對訪行打行意見非常大,認為該把這些人繩之以法,冷無疾告訴曲三更,抓了這些人,馬上會有人接班,況且快班查案很多時候需要他們提供線索,灰色地帶有存在的意義,如果曲三更實在看不慣,可以私下收集訪行打行為非作歹的證據,最好將他們收取的錢財摸查清楚,一旦越線或不為自己所用,隨時可以查辦。
秀才風可追把舅舅王先生葬在無類齋后院,別出心裁在墳頭栽種了一顆梅花樹。曲三更帶來了仵作的驗尸結果,王老先生后腦勺曾被用力擊打過,嘴里被塞進一只無頭雞雛。
魏知縣認為兩期命案均死相怪異,應該出自同一兇手,但又膽怯不愿問事,遂寫了公文請示府臺。
面對兇手留在無類齋的一段文言古文,曲三更和風可追都無從入手,前來幫忙埋葬王先生的高士聰分析,兇手會不會小時候挨過王先生的戒尺,長大后被冷無疾辦過冤案,因此一一報應,倘若這樣,那伴隨兇手成長的過程中,不知會有多少不公道之事,接下來不知道會再添多少命案,雖然只是猜測,但曲三更表示不排除這個可能。
風可追心存不甘,請求曲三更,關于舅舅被害一案,先交由自己調查。
宋辰到翠華樓消遣,時常寵幸春杏姑娘,準備付賬時,被告知已經有人付了錢,宋辰走到門口,一名為張繼祖的中年男子早早候在門口,自稱是薛舉人的管家。
張繼祖表示想買下翠華樓后門的院子,宋辰告訴對方早已被一商賈盤下,只是暫時沒有居住,張繼祖沒有停止的意思,繼續向宋辰透露,院子雖無人居住,但最近添了不少物件。
兩人散開后,張繼祖和一個身穿蓑衣、頂戴斗笠的神秘男子相約河邊見面,男子告訴張繼祖,透露一些線索也無妨,反正陸直永遠不會再出現。
曲三更很快也找到冷無疾出事的院子,并根據院子里的物品猜測到冷無疾被害的經過,只是找不到兇手。為了牽制訪行打行,曲三更賣個順水人情,把收集的斂財證據交給易有靠,易有靠十分滿意,同意了曲三更的請求,讓高士聰繼續回快班供職。
易有靠拿到訪行打行斂財賬目,勒索對方每月給自己五百兩月供,訪行打行不堪重稅,只好請曲三更幫忙支招。
曲三更早有打算,讓“五候府”聯合起來托易有靠給宋辰送銀子,易有靠可以從中斂財,如果宋辰接收,“五候府”以后就有了更堅實的靠山。易有靠見有利可圖,果然去向宋辰求情,宋辰當面拒絕,并嚴厲斥責易有靠,順帶革去了易有靠統管快班一職。
曲三更根據翠華樓后院新添置磨盤,找到了賣家,并將其帶著衙門,面對宋辰的刑具,賣家老實交代,買主是一名長胡子、手指修長的男子,總是帶一頂斗笠,看不清臉龐。
曲三更把“五候府”的斂財賬本交給宋辰,同時交代讓易有靠給宋辰送銀子也是自己的主意,宋辰比較欣賞曲三更,請曲三更做自己的左右手,曲三更立刻提出一個請求:解散訪行打行。
風可追為了查清舅舅死因,著手重新組織學生恢復學堂,散學后,依次留下不同學生,試圖找到一些蛛絲馬跡。這天,其中一名學生被留在學校,風可追詢問平日王老先生留學生在學堂的做法,學生直接拿起銅戒尺打向風可追,并告訴風可追王老先生平時都這樣要求學生拿戒尺打自己,而且不允許告訴家長,如果傳出去,就不準學生再繼續到學堂讀書。
風可追才知道,原來舅舅從來不收窮家孩子的束脩,因此受人敬重,但讓學生打自己戒尺一事,風可追頭一次聽說,不由得和曲三更感慨,原來竟不了解自己身邊的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