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場。雖然已是深夜,但依然人聲鼎沸。楊慧琪穿著男裝,坐在樓上的欄桿邊若有所思,很久沒有方佩誠的消息了,不知道他現在好不好。有伙計送上了茶點宵夜,楊慧琪沒有胃口,要手下為她拿壺酒來。
樓下,吊著胳膊的青幫混混想賭一把,有人問他胳膊是怎么回事兒,他大肆吹噓,如何跟碼頭苦力大戰三百回合!d場的人問是誰這么不要命,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混混吐了口痰,呸!還不是那個炸不死煎不爛的方佩誠!楊慧琪的手下一聽,立刻掉頭往樓上跑。
楊慧琪已經喝的微醺,手下告訴她方少爺有消息了!楊慧琪一個激靈――他人在哪兒?!
工棚中,方佩仁坐在弟弟的床鋪上,摸著上面扎手的稻草,他告訴大家,自己剛從監獄看望弟弟回來,他狀況很不好,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看到弟弟能為勞苦大眾挺身而出,雖然欣慰,但這么下去,估計是無法活著走出監獄了!被方佩仁聲淚俱下的一煽動,工友們的情緒都激動起來,方佩仁借機宣揚革命理想,告訴大家要團結起來,罷工,游行,聯合其他碼頭成立工會,只有這樣才能徹底改變現狀,否則不但一輩子都要作有錢人的奴隸,還要受黑幫的欺詐!方佩仁一番話說的群情激奮,大家紛紛表示,只要能救出方佩誠,怎么做都聽方議員的!
楊慧琪趕到牢房,獄警好言相勸,楊局長吩咐過,沒有他的允許,誰也不許見方佩誠!楊慧琪借著酒勁從懷里掏出一把左輪手槍,誰再擋路就崩了誰!楊慧琪橫沖直闖進了牢房,獄警趕緊去通知楊月亭,萬一大小姐把方佩誠放了,自己還不得讓楊月亭拉去喂狼狗!
此時,方佩誠正仰面朝天的躺在地板上打著呼嚕!楊慧琪擔心的表情這才稍微松懈下來,往地上盤腿一坐,抽出煙袋來點上。楊慧琪就這么坐在牢門口,一邊抽著煙袋一邊看著方佩誠沒心沒肺的打呼嚕,好像只要方佩誠不醒,她這袋煙就能一直抽下去。
楊月亭陰沉著臉色走到楊慧琪身后,剛要開口,楊慧琪把手指舉在唇邊做了手勢,磕了磕煙袋,拉起父親走出牢房。楊月亭一伸手,要她把槍交出來。楊慧琪問父親到底想把方佩誠怎么樣?楊月亭表示,方佩誠壞了碼頭的規矩,讓自己威風掃地,不可輕饒他!楊慧琪點點頭,槍不會給你,因為那把槍是你送給我的禮物,而且――如果方佩誠死在牢里,自己就用那把槍自殺!楊月亭緊皺眉頭,那小子到底有什么好?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你怎么就非看上他了?!楊慧琪淡淡一笑,當初他把我綁了救他哥哥的時候,我們兩個人的命就連在一起了!
方佩仁帶著小六子等幾個工友,來到其他碼頭,游說大家聯合起來組織罷工,推動建立工會制度,為勞工謀取福利!其他碼頭的人早就聽說了方佩誠的事情,覺得大快人心,眾人摩拳擦掌,發誓要跟楊月亭作對到底!
從工棚出來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小六子高興的說這么多碼頭工人答應加入罷工游行,方家少爺真是了不起,兩個少爺一文一武,罷工能不能成功就看你們的了!方佩仁告訴小六子,因為自己的議員身份,所以罷工時自己不能出面,但他已經把事情安排好了,你們只要按照我說的作就可以。小六子撓著腦袋,您不出面那就是群龍無首啊!方佩仁笑了笑,在合適的時間,我一定會出現的。
牢房。
方佩誠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自己跟王雨荷拜天地入洞房,可當他滿心歡喜的走近新娘子時,卻發現竟是楊慧琪,楊慧琪正盤著腿坐在床上抽著煙袋――方佩誠一個機靈坐了起來,摸著腦袋,怪了,怎么夢見她了?!方佩誠撅著鼻子聞了聞,牢房里好像還真有煙味兒,難道楊慧琪真來過?
方佩誠扒著鐵欄桿向外望去,兩個獄警來送飯,一看飯菜他就明白了,楊慧琪果然來過,食盒里都是他愛吃的好酒好菜。方佩誠問牢房里怎么這么冷清,獄警都跑哪兒去了?兩個獄警對視一眼,說還不都是拜您老所賜,碼頭全罷工了,獄警都被抽調維持秩序去了!
碼頭。
工人們群情激奮,警察荷槍實彈的警戒著。楊月亭放話,不承認所謂什么碼頭工會,如果他們不復工,都按謀反罪論處!工人根本不理會,楊月亭手下報告,更多的碼頭工人已經走上街頭游行,要求成立工會,保護勞工利益。手下出主意鎮壓,放幾槍這些窮鬼就老實了,楊月亭制止,現場有不少外國記者,會造成很大的輿論壓力,既然他們要罷工,自己就奉陪,他倒是要看看停了工,這些工人靠什么吃飯!
辦公室里,楊月亭已經被罷工的事搞的焦頭爛額,工人罷工,商船無法卸貨,很多商人都在找楊月亭興師問罪,更讓他為難的是是外國商船,各租界領事也開始施壓――楊月亭嘆道這件事決沒有那么簡單,幾個碼頭工人不會想出罷工這一出的,幕后必有“黑手”!不過當務之急,是要先平息罷工!
楊月亭找到方佩仁,笑里藏刀的問方佩仁這件事情該怎么處理?方佩仁表示,治安之事一向是楊局長掌管,自己的弟弟既然打傷了碼頭管理局的工作人員,自然有民國法律制裁他,自己則應該回避這件事。
這些話被王雨荷無意間聽到,她立刻返回楊柳青找方敬軒,希望他勸勸方佩仁,把方佩誠先從牢里放出來再說。方敬軒有些吃驚,王姑娘怎么會為方佩誠求情?王雨荷坦言,父親被殺的真相還沒有查清楚之前,方佩誠是不可或缺的環節,他若出事,恐怕以后這件事就死無對證了!
碼頭罷工愈演愈烈,楊月亭無奈,只好命令青幫的人先去碼頭卸貨,可青幫的混混們一個個好吃懶做,哪里干的了苦力?大小商船擁擠在港口里動彈不得,而碼頭工人那邊口徑一致――成立工會,釋放方佩誠,否則絕不開工!
方敬軒來找方佩仁,要大兒子出面解救二兒子,雖說已將他逐出家門,但畢竟是親生骨肉,不能見死不救!這時候美國記者唐納來了,交給方佩仁一個信封,并夸贊他的照相技術好極了,照片拍得十分清楚!方老爺子一時摸不著頭腦,兒子不是議員嘛,怎么跟洋鬼子學起照相來了?方佩仁告訴父親,他這就去找楊月亭,只要這些照片一出,楊月亭就會立刻放人!
夜里,楊慧琪又來到牢房看望方佩誠,她照舊是不聲不響,坐在門外抽著煙袋,靜靜的看著熟睡的方佩誠。可方佩誠根本沒有睡著。兩個人就這么隔著牢門,一個抽著煙袋,另一個躺在床上裝睡,各懷心事。
方佩仁夜訪楊月亭,楊月亭頓時明白,原來是你們方家兄弟導演的一出苦肉計。
方佩仁表示支持碼頭工人成立工會,楊月亭自然反對,因為一旦成立工會,碼頭就不再是他一手遮天的地盤了。楊月亭笑道,只要自己不點頭,恐怕議會過不了半數同意。
方佩仁微微一笑,拿出信封推給楊月亭,楊月亭打開一看,里面是當日黑幫毆打碼頭工人的照片。方佩仁不動聲色的問,上面打人的究竟是政府工作人員,還是黑幫份子?楊月亭一下子愣住了,他沒想到方佩仁會有這一手――如果說打人的是碼頭工作人員,那毆打勞工,傳出去勢必會造成巨大影響;如果說是打人的是黑幫份子,那他楊月亭豈不是出爾反爾,縱容黑幫欺行霸市?!
方佩仁說自己有個好朋友是美國記者,無意中拍到這些照片,若不是自己花重金把照片買過來,萬一被發到報紙上,勢必給楊月亭造成麻煩,自己和楊月亭都是民國官員,按理說是應該相互關照的。楊月亭冷笑,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他問方佩仁要多少錢?方佩仁說不要錢,只要碼頭工會順利組建!楊月亭笑了笑,你當然不需要錢,碼頭工會一旦成立,你方議員就能財源滾滾了!方佩誠說自己從沒想過借機斂財,只是一心為勞苦大眾謀取福祉,楊月亭霸占碼頭不是一天兩天了,估計早已賺得盆滿缽滿,該是時候放手了!
事后,手下問楊月亭為何這么輕易就把碼頭拱手相送?楊月亭自嘆低估了方家兄弟的能力,如今主動權在他們手里,鬧大了最好的結果也是兩敗俱傷,不如先退一步,再找機會翻盤!手下說打聽到碼頭工人揚言工會成立之日要舉辦什么大會,楊月亭想了一下,讓手下打電報到北京,問問國會議員代表什么時候來天津視察。
楊慧琪帶著飯菜再次來到監獄,卻不見方佩誠的蹤影。獄警說不知道,換班的時候人已經不在了!楊慧琪擔心方佩誠遭遇不測,立刻跑到楊月亭面前質問,楊月亭意味深長的看了女兒一眼,已經無罪釋放了!
在方佩仁的推動下,碼頭工人工會建立,大家一致推選方佩誠作工會主席。方佩誠卻表示,自己不會當官,不圖這個虛名,能踏踏實實給大伙某些福利才是正經事!方佩仁勸弟弟,所謂主席其實是個象征,好比咱們楊柳青畫神廟里供的畫神,雖說是個泥胎,但卻能給畫師們帶來希望,凝聚人心。具體的事務用不著他操心,自己會操辦的。
這段時間方佩仁忙于碼頭工會的籌建,冷落了王雨荷,等他緩過神來時,王雨荷告訴他,自己在女校找了一份工作,很快就要搬到宿舍去住。方佩仁有些意外,他勸王姑娘用不著工作,一來自共和以來學校方面一直比較亂,二來自己答應過老師好好照顧王姑娘。王雨荷卻表示自己不能再這么渾渾噩噩的下去了,必須找些事作,否則她總會想起父親慘死的那個晚上。話到這里,兩人都沉默了。
王雨荷帶著學生在碼頭學生,被方佩誠看到。這段時間,雖然方佩誠漸漸找回了些自尊,但他心頭始終籠罩著那片陰云,對王雨荷的誤解耿耿于懷。他安靜的躲在一邊看著王雨荷,心里默念著,總有一天事情會水落石出,他要讓王雨荷重新接受自己。
手下勸楊月亭不能再忍下去了,碼頭那么大的利益,就這樣白白送人,下面的人已經開始議論了,甚至有人說楊月亭已經無力支撐大局。聞聽此言,楊月亭卻一點不生氣,他掐著手指頭算著,那班國會議員也該到了。
碼頭工會成立的慶功大會上,大家推選方佩誠作工會主席,方佩仁高興的握著弟弟的手,以后兄弟二人終于可以齊頭并進了!方佩誠苦笑,自己被爹趕出家門,咱們還能不能算兄弟?方佩仁告訴弟弟,其實父親一直掛念他,上次他被關進牢房,父親還親自找到自己,要自己想辦法,父子之情還在。
大會剛剛開始,突然一幫人闖進會場,看樣子來頭不小!方佩仁看清領頭的人后,立刻滿臉堆笑的迎了上去,還稱呼領頭的人為老師。方佩誠納悶,哥哥的老師不是王懷山嗎?怎么又冒出一個來?方佩仁向弟弟介紹,這位張協志先生是民國先驅,也是自己的老師,碼頭工會成立,身為國會議員的老師能親臨現場,實在是無比榮幸!張協志問既然工會成立,那會長有沒有選出來?方佩仁說選出來了,就是弟弟方佩誠!張協志卻冷冷的甩出一句,你這個弟弟,手上的血擦干凈沒有?!
此言一出,氣氛立刻凝固起來。
張協志表示,一個殺害革命先驅的兇手能逍遙法外,實在令人費解,如今又要當工會主席,豈不是天下最大的笑話?!方佩誠要跟他辯解,被方佩仁死死按住。張協志隨后的一番話更是讓眾人一篇嘩然,方佩誠這種敗類,作過春宮圖,在j院當過龜奴,還殺過革命志士,這樣的主席你們會選嗎?!這下方佩誠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連國會議員都這么說,肯定假不了!二爺一怒之下,指著張協志的鼻子就罵,不就是個狗屁會長嘛,誰他媽愛當誰當去!說完揚長而去。
方佩仁追上弟弟極力勸說,方佩誠反問他為什么不當著大伙為自己澄清事實?難道這算秉公執法?要不要給自己來個就地法辦?!方佩仁表示,他知道弟弟被趕出家門后吃了不少苦頭,自己想管,可無奈于自己現在的位置,心有余力不足,況且今天是工會成立的日子,如不忍讓,所有努力都要前功盡棄!方佩誠把所有怒火發出來,我根本沒殺王懷山,這你最清楚!你為什么不幫我據理力爭?搞的我現在眾叛親離?!方佩仁大呼冤枉,自己為洗清弟弟的嫌疑四處奔走,但誰都不信,都覺得他在包庇弟弟,搞的往日同窗反目,現在一切都應以政治目的出發――方佩誠罵了一句,讓你的政治見鬼去吧!
張協志的隨從中有不少人都是當年王懷山的學生,有人提議干掉方佩誠,為老師報仇。張協志卻不同意,已經民國,一切要依法辦事,自己當年就反對王懷山過于激進的作風,仇要報,但要合理合法!
王懷山的幾個學生暗中使了個眼色,他們可不聽張協志的這一套。
方佩誠一肚子苦水,獨自坐在酒館喝著悶酒,忽然方佩仁趕來,讓他趕緊跟自己回楊柳青,家里人來送信,母親不行了!
兄弟二人趕回楊柳青家中時,方家上下一片蕭瑟。方敬軒把方佩誠堵在門外,問他回來干什么,方佩仁替弟弟求情,母親就是因為思念弟弟才積郁成疾,如今已經彌留,就讓他們母子見上一面吧!方敬軒沒說話,算是默許了,方佩誠和哥哥立刻沖進房間。
兄弟二人跪在母親床前,方佩誠泣不成聲,方佩仁呼喚著母親,說佩誠來了,娘你睜開眼看看――方太太眼睛已經睜不開了,方佩誠撲倒母親身上,兒子不孝,不能在床前伺候母親,您睜開眼睛再看看不孝的兒子吧!方太太緊閉的雙眼中流出兩行淚來――
方敬軒站在門外,忽然聽見里面一震悲切的哭喊聲,知道妻子已經撒手人寰,不由的兩行熱淚已經流了下來。
鐵頭拿來孝衣給方家兄弟換上,方敬軒卻發話,方佩誠已經被趕出楊柳青,從此跟方家再無干系,不許他披麻戴孝,發喪時也不準他參加!他認為正是二兒子的叛逆才導致了這場悲劇。
發喪當天,方佩誠被趕出了楊柳青,他只能遠遠的跪在鎮子通往祖墳的路上,看著發喪的隊伍經過。忽然身后響起楊月亭的聲音――楊月亭告訴他,當年自己母親去世時,也跟他一樣,被攔在鎮子外面,也是跪在這通往祖墳的路上遠遠的給母親磕頭,從此后自己就發誓混出個樣子來,不再受人欺負!正所謂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楊月亭表示,如果方佩誠愿意跟自己干,早晚有一天,你能出這口惡氣,體體面面的當爺!方佩誠站起身來,說自己早晚會混出個樣子來給所有人看,但絕不會跟你同流合污!說完轉身離開。
半夜,方佩仁偷偷跑到墳地哭訴,對著母親的墓碑訴說心頭壓抑,他心里明白,如果不是自己殺了王懷山,又把黑鍋扣在弟弟頭上,母親怎么會就此撒手人寰,他請酒泉之下的母親原諒自己,自己確實有苦衷,倘若有一天自己能在天津一手遮天,一定給母親修陵建廟!
方佩誠回到天津,剛一踏入天津城,就被人盯上了!幾個人攔住了他的去路,說是要給王懷山報仇,說完拔刀一擁而上,方佩誠借著心頭的怒火以一敵三,將對手打倒在地。方佩誠仰天長嘯,想讓爺死,沒那么容易!早早晚晚,自己一定揪出陷害自己的人,把他碎尸萬段!就在他回身的時候,突然一柄鋼刀插入他的腹中――
租界。教會醫院。
手術室里方佩誠正被施行急救,楊慧琪和手下焦急的等在外面。外國護士從里面出來,病人急需輸血。楊慧琪說用我的血!話音剛落,就用刀子割開了自己的手腕子,血一下子涌出來!護士趕緊給她按住,說不是什么人的血型都能用,得配得上對才行!楊慧琪一指身后幾十個青幫幫眾,你們都去給我放血救人!
手術室里,楊慧琪靜靜的看著自己的血從胳膊里被抽出來。楊月亭聞訊趕到,一看護士正給寶貝女兒抽血,立刻急了,這血豈是隨便抽的?就算抽,手下那么多人也用不著抽你的!楊慧琪得意一笑,大夫說得能配得上才行,這么多人,只有我的血能跟他配上,我早就說了,我們倆的命是綁在一起的!
手術后的方佩誠醒來時,竟然看到楊月亭坐在自己身邊。方佩誠掙扎著想起來,楊月亭攔住了他,為了救你,我閨女被洋毛子大夫抽了滿滿兩大罐子鮮血打到你身上!方佩誠問楊慧琪人呢?楊月亭說抽完血就暈過去了,抬回家了,你好好養傷吧,養好傷,我有話要跟你談!
方佩仁一直沒有弟弟的消息,不免擔心,正當他四處打探之時,以前的同學打電話來,說知道方佩仁很為難,一方面想實現理想,另一方面又要受弟弟的拖累,不過現在他應該感到輕松了,因為有人幫他除掉了這個累贅!方佩仁驚呆了,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就這么呆呆的坐著,直到王雨荷站在他面前,把他推醒,問他出什么事了?當王雨荷得知父親的學生為報仇,把方佩誠殺了時,竟也呆立在原地,她對方佩仁說,這個時候,自己竟然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方佩誠被殺的消息傳到碼頭工人那里,眾人紛紛扼腕嘆息,小六子更是哭的像個淚人兒。大家在碼頭給方佩誠辦了追思會,小六子說方佩誠是個有大仁大義的血性漢子,絕不會干出傷天害理的事情來!
就在工友們為方佩誠舉辦追思會時,方佩誠卻躺在租界教會醫院的高級病房中養傷。那一刀并未傷及要害,加上救治及時和自身身體強悍,已無大礙。楊慧琪拎著食盒走進病房,要喂他吃東西,方佩誠心里感激楊慧琪救了自己,可話從他嘴里說出來,怎么聽怎么都是在諷刺楊慧琪!兩人沒說幾句正經話,又吵了起來!楊慧琪把食盒砸了個稀巴爛,氣沖沖的離開了病房,迎頭碰見楊月亭,楊慧琪理都不理的走了。
楊月亭推門進來,見病房里一片狼藉,方佩誠說你知道嗎,如果不是我閨女,你已經死了一千回了!方佩誠面無表情的從床上捏起一把米飯,塞進嘴里嚼著,你閨女親手煮的飯,你吃過嗎?這一句戳到了楊月亭的痛處,楊月亭的臉色漸漸改變,也撿起一把米飯塞進嘴里,細細嚼著,煮的有些硬,水加少了――楊月亭淡淡的說。
楊月亭告訴方佩誠,在眾人眼里,他已經死了,此時此刻碼頭上正在給他辦追悼會!方佩誠笑了笑,辦得風光嗎?真可惜了,爺還下不了床,不然一定去湊個熱鬧!楊月亭直言,殺你的人是王懷山的學生,只要你走出這個病房,他們決不會讓你活到第二天。如果你想活,就只有一條路――來我青幫門下,為我做事!
方佩誠哈哈大笑,你看爺像怕死的人嗎?楊月亭點頭,知道你不怕死,可你怕窩囊死。這也是我看重你的地方,死有兩種,岳武穆身后香火不斷,世代受人供奉,秦檜呢?死了也要被人鑄成銅像跪著受人唾罵!你就不怕死了以后留下個千古的罵名嗎?你只有活出個爺的樣子來,才能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你不是想知道是誰殺了王懷山嗎?你活出個樣子來了,自然會知道的!方佩誠沉默了。楊月亭表示自己不會強迫方佩誠,讓他安心養傷,好好考慮后再答復自己!
楊柳青。方家。
方敬軒老淚縱橫,方佩仁站在一邊勸著父親,方敬軒抬手一個耳光,打在方佩仁臉上。你對不起你弟弟啊!當年你要被砍頭的時候,佩誠舍了性命去救你,如今你為官了,卻不能保護好他?!為父并不相信佩誠是殺害王懷山的兇手,趕他出家門也是為了保護他,如今他死不見尸,還背著個被人唾棄的罵名作了游魂野鬼,你這個當哥哥的難道不覺得慚愧嗎?!
方佩仁跪在父親面前,內心痛苦萬分,任憑父親責打,紅腫著雙眼,一言不發。
楊月亭的話說動了方佩誠,最終答應了他的邀請。但方佩誠有三個條件:第一,只跟黑道上的人打交道,絕不欺負老百姓;第二,不殺人,不入幫,不拜師,不排輩分;第三,隨時可以退出。楊月亭答應了他這三條要求,方佩誠正式成為被楊月亭收歸門下。
見方佩誠的傷好的差不多了,楊月亭交給他第一個任務――收復碼頭!方佩誠卻拒絕執行,他認為青幫禍害碼頭工人,如今成立了工會,工人們終于能掌握自己的命運了,他怎么會把工人的夢擊破?再說成立碼頭工會是方佩仁的心血!
楊月亭告訴方佩誠,第一,你認為青幫離開碼頭,那些工人就能過上好日子嗎?不能!他們的工錢由船東和碼頭老板控制,那些人才是真正的吸血鬼,青幫的人撤出碼頭,那些人將會更加肆無忌憚的盤剝勞工;第二,不要以為成立了工會,動不動鬧個罷工就能解決問題,現在的世道,有的是壯勞力找不到工作,今天你不干了,明天就有人頂上!上次罷工,要不是方佩仁拿著照片要挾自己,你看工會建不建的起來?!你那個大哥,他早就當你已經死了,你在碼頭帶人拼命的時候他在哪里?你坐牢的時候他有沒有來看過你?你被指為兇手的時候他有沒有站出來為你辯護?!一番話說的方佩誠啞口無言。楊月亭保證,只要奪回碼頭,絕對不再壓榨勞工,碼頭老板和船主才是青幫最大的收入,相反他會向那些老板施壓,給勞工漲工錢!方佩誠表示,只要能讓勞工的生活改善就行,自己無所謂。
方佩誠突然出現在碼頭工棚,大伙還以為大白天遇到鬼了!小六子壯著膽子仔細看了看,確實是方佩誠,不過穿戴卻跟那些青幫頭子一個樣兒!方佩誠問大家過的怎么樣,眾人回答果然跟楊月亭所言一模一樣,不但沒有改善,反而工錢更低了,代理會長方佩仁多次向碼頭主交涉未果,又提出繼續罷工,可工友們實在撐不住了,已經是坐吃山空!
方佩誠告訴眾人,如果他能讓大家立即復工,并讓碼頭主提高工錢,大家以后愿不愿意跟著他干?小六子帶頭說愿意,本來就是選他作工會主席,要不是出了那檔子事兒――方佩誠點點頭,本來這個主席我還不想干,現在看來,非干不可了!
這段時間,方佩仁疲于應付碼頭工會事務,實在是有些力不從心。張協志突然到訪,說有件事情要跟他商量。
張協志表示這次來天津有兩個目的,一是作為國會議員代表視察天津政務工作,二是想祭奠一下當初為刺殺滿清重臣而犧牲的革命義士。方佩仁似乎有些遲疑,革命義士確實需要被銘記,但公開祭奠恐怕不妥,如今政府中有不少滿清舊臣,甚至有些當年被列位暗殺對象,現在公開祭奠恐怕會引起這些人的非議。張協志卻表示,如今袁世凱一手遮天,很難說哪一天他會不會復辟帝制,天津是袁世凱的發跡之地,在這里搞公開祭奠也有敲山鎮虎的意思,而且自己已經跟楊月亭商量過,楊月亭不但不避諱,反而倡議應該辦的風光一些,當初推翻的是滿清政府,而不是要單獨打倒某一個人。
張協志對楊月亭的不計前嫌大為贊賞,最后還提出要求,既然方佩仁是那批反清義士中唯一的幸存者,那祭奠儀式就應該由他主持,并要他好好斟酌寫一篇祭文。
公祭即將開始,方佩仁陪著王雨荷進入會場,楊月亭老遠就迎了上來,一見兩人挽著胳膊,明白了什么,笑著問道,什么時候討杯喜酒喝?方佩仁冷冷的表示,今天的場合不適合談論這種事吧!楊月亭嘆了口氣,時光荏苒,往日歷歷在目,當年若是陰差陽錯,方議員恐怕也在這被祭奠的革命義士之中了!王雨荷反唇相譏,這些人都是死在你手里的,你來參加公祭豈不荒唐?楊月亭別有意味的看了方佩仁一眼,那幾位義士是死在什么人手里,恐怕方議員應該更清楚吧?方佩仁一陣緊張,趕忙掩飾,當然是死在腐朽的社會制度中。
楊月亭笑著離開,王雨荷覺得方佩仁手心里浸滿了汗水,她直言,父親的死一定也跟楊月亭有關,她已經懷疑很久了――話沒說完,張協志迎了上來,公祭馬上開始,讓方佩仁準備上發表祭文。
人群中,帶著禮帽的方佩誠眼睜睜看著王雨荷和方佩仁的手握在一起,心里一陣糾結。
方佩仁陳詞慷慨,引得臺下連呼共和萬歲,張協志非常滿意,稱贊他年輕有為,并對成立碼頭工會一事大加贊賞,楊月亭卻突然提出,碼頭工會已經有了新的人選,方佩仁這個代理會長應該讓賢了!方佩仁一愣,什么會長,自己怎么不知道?楊月亭笑了笑,那就給諸位引見引見吧!話音一落,方佩誠立刻從楊月亭身后閃了出來!
見方佩誠還活著,王雨荷和方佩仁都倍感吃驚。張協志不屑,這種人怎么能當會長?!方佩誠冷冷的看著張協志,你能縱容手下搞暗殺,我怎么就不能當工會會長?張協志問他憑什么這么說,簡直是血口噴人!楊月亭趕忙勸和,賢侄啊,你怎么能對國會議員這般無理呢?方佩誠一揮手,幾個碼頭工人架著張協志的手下走了上來,方佩誠把衣服一撩,露出還沒長好的刀口,你自己問問他,這一刀是不是他捅的!張協志的手下被打的奄奄一息,但仍嘴硬,大喊著要給王懷山報仇!方佩誠反問,如今我已經拿出證據證明你縱容手下行兇殺人,你說我殺了王懷山,也請拿出證據來吧!
張協志被堵的啞口無言,拂袖而去。方佩仁拉住方佩誠,表示有話要跟弟弟說,誰知方佩誠卻說碼頭還有慶功會,自己要與楊月亭一同出席,說完竟然攙著楊月亭離開了!方佩仁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突然想起了什么一回身發現王雨荷不見了!
方佩仁在女校宿舍找到王雨荷,王雨荷想不通為什么方佩誠對楊月亭馬首是瞻?難道真是他殺了父親?難道他們早就串通好了?!方佩仁面色凝重,這件事遠沒有你想得那么簡單,事已至此,無論如何老師也不可能死而復生,況且當初老師投身革命時就早已作好隨時赴死的準備,政治就是這樣,一兩個人的性命在歷史的車輪下根本算不得什么!自己也曾彷徨過,做官有什么用?保得了一方平安嗎?保得了家人無憂嗎?深知恩師死在自己面前都無能為力!(有一些發自肺腑的感慨)盡管方佩仁一再勸說,王雨荷依然表示,這件事在自己這兒過不去,必須有個了結!
“會賢堂”。
得知二兒子還在人世,并且投靠到了楊月亭的門下,方敬軒不知該喜還是該憂。方佩仁想請父親親自去勸勸弟弟,讓他迷途知返,老爺子卻表示,既然已經把他趕出家門,今后的路怎么走,還是由他自己決定吧!
方敬軒嘴上這么說,暗地里卻吩咐九叔調查,九叔告知,二少爺投靠到楊月亭門下后并沒有為非作歹,反而為碼頭工人作了不少好事,只是楊月亭那里始終是個狼窩啊!方敬軒點點頭,他當然知道楊月亭那兒是狼窩,但目前看來,方佩誠只有趴在狼窩里才能安全,否則王懷山的追隨者遲早還會對他下手。
方佩誠的手下報告說,王懷山之女王雨荷這段時間經常在碼頭出現,還向人打聽方佩誠的住處,不知安的什么心,會不會對二爺不利?方佩誠表示自己早知道此事,也清楚王姑娘為何要找自己。他讓手下去請王雨荷,自己在鶴月樓等候,不過這件事不能透露給任何人。
王雨荷突然接到邀請,大為意外,她不能確定方佩誠到底要作什么,但依然決定冒險前往。
鶴月樓里,方佩誠自斟自飲,不等王雨荷開口,直接說想給你爹報仇何必廢那么多周折,直接來找我就是了!王雨荷怒斥方佩誠卑鄙狠毒,與楊月亭狼狽為奸,面對指責,方佩誠沒有半句辯解,只是一邊喝酒一邊默默聽著,最后掏出把槍放在桌上,我已經沒力氣再為自己辯解了,如果你認定我就是殺你爹的兇手,現在就動手吧!說著方佩誠把槍往王雨荷面前一推,王雨荷卻亂了方寸,面對方佩誠的坦蕩,她哆哆嗦嗦的舉起手槍,把槍口對準了方佩誠――
鶴月樓外,楊慧琪火急火燎的趕到,剛走到門口,就聽里面一聲清脆的槍響!
楊慧琪瘋了一般沖到樓上,見王雨荷呆立在那里,手里的槍還冒著煙,再看方佩誠,肩膀上一灘殷紅的鮮血!楊慧琪頓時火冒三丈,一把奪下王雨荷的槍,抬手就要打,卻被方佩誠攥住。方佩誠表示任何人不許為難王姑娘,否則別怪自己翻臉不認人!最后他告訴王雨荷,自己的命就放在這里,她什么時候想來取都可以。
王雨荷離開酒樓,一路失魂落魄的來到“會賢堂”,方敬軒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回楊柳青。王雨荷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方敬軒似乎明白了什么,老人只說了一句,好孩子,跟我回家吧,咱們回楊柳青吧。
鶴月樓,楊慧琪手忙腳亂的查看方佩誠的傷口,方佩誠卻一把把她推開。楊慧琪也忍不住追問,兇手到底是誰?!方佩誠搖搖頭,自己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因為他怕知道后,沒法面對。楊慧琪反問,那你就心甘情愿為那個兇手背一輩子黑鍋嗎?!話說到一半,楊慧琪突然想到了什么,剛要繼續說下去,卻被方佩誠兇狠的目光瞪得不敢再開口了。
袁世凱的公子袁克定到天津游玩,宴會上,楊月亭和方佩仁陪在左右。方佩仁知道袁克定喜好古玩字畫,于是挑選了幾件古畫作為禮物送給袁克定,希望他能對自己另眼相看。果然,袁克定看了那些古畫后喜笑顏開,把楊月亭冷落一邊。
楊月亭毫不介意,說袁公子有所不知,方家經營的古玩字畫店“會賢堂”在京津地區可是首屈一指,若不是方家,那幅著名的古畫《春風楊柳圖》早就被奸商賣到日本去了!袁克定一聽《春風楊柳圖》,頓時來了興趣,自己仰慕這幅名畫已經很久了,不知方議員能否讓自己見識一下?方佩仁趕忙應了下來,他知道袁克定是非要這幅畫不可了,可這幅畫一直被父親視為珍寶。
為了討好袁克定,方佩仁決定作一幅假畫把父親手里的真畫調換過來,可要臨摹一份能騙過父親的假畫,實在是難上加難。此時鐵頭突然冒出一句,這幅畫二少爺曾經臨摹過,畫的分毫不差――
方佩誠沒想到大哥會突然來找自己,兄弟兩人見面不免有些尷尬,畢竟血濃于水,方佩仁表示自己當初之所以沒有站出來替弟弟辯解,實在是因為情況復雜,但自己從沒放棄過尋找真兇,早晚這件事會水落石出,還弟弟一個清白!說起來,還想請弟弟偽造一幅《春風楊柳圖》,方佩仁表示袁克定得知這幅畫在方家后,一直催著自己把畫交出來,袁克定實在是個得罪不起的人物,如果不獻出畫來,必將給方家招來殺身之禍,而父親卻又一直把這幅畫視為珍寶,自己只能冒險獻上一幅偽畫,希望能蒙混過關。
方佩誠信以為真,答應幫方佩仁臨摹一幅。但他告訴哥哥,要臨摹古畫,不但要畫的像,用紙用墨都有講究,非要用仿古的麻布箋,尋找真正的宋墨,臨摹出來才能以假亂真,現在這些材料不好找,“會賢堂”中應該還有存貨,只是自己不方便去取――方佩仁立刻表示,這些事自己會去辦妥,方家能不能躲過這一劫,就看弟弟的一雙妙手了!
方敬軒的壽辰就要到了,多日未見的大兒子回家替父親祝壽,趁著酒興,方佩仁提出借閱《春風楊柳圖》,方敬軒欣然應允,把收藏古畫的密室鑰匙交給了方佩仁。(席間提起方佩誠在楊月亭手下作的一些事,方敬軒十分擔憂)
密室中,方佩仁將弟弟所做的假畫調換了過來――原來他讓方佩誠作假畫,根本不是為了敷衍袁克定,而是為了敷衍父親,從而把真畫獻出去!
可方佩仁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所獻的畫袁克定根本沒看上,他要方佩仁幫他看樣東西――隨即竟然差人掛出了方家祖傳的兩幅燈箱畫!而這兩幅燈箱畫正是楊月亭手里的那一對!
袁克定笑言,金銀錢財他不在乎,古玩字畫也可輕易收藏,眼看袁世凱的壽辰就要到了,他想給父親尋點兒新鮮玩意兒,前日楊月亭送來了這兩幅燈箱畫,還講了此中故事傳說,我十分感興趣,只可惜聽說這燈箱畫一套是四只的,送就要送個十全十美,想必你已明白我的意思了,能否作到,就看你的孝心了!
方佩仁回來后心里七上八下,他知道那兩個祖傳的燈箱畫對于父親,對于方家,甚至對于楊柳青意味著什么,但如果自己不交出來,恐怕仕途就要保不住了,幾經猶豫,方佩仁還是做出了選擇。
方敬軒找到楊月亭,懇請他放過自己的兒子,楊月亭卻問他指的是老大還是老二?方敬軒沉默良久,終于告知,他要讓方佩誠離開楊月亭,再這么下去,二兒子就被他毀了。楊月亭卻表示,放過方佩誠可以,但他要什么,方敬軒應該知道。方敬軒以為是燈箱畫,可楊月亭卻告知,自己早就不再對什么燈箱畫有興趣了,他現在最感興趣的就是錢,有錢就有了一切,我知道你手上那副《春風楊柳圖》價值連城啊!
楊慧琪不解父親真的那么缺錢嗎?一副古畫能賣幾個錢?父親還會在乎那點錢嗎?可楊月亭卻說這叫醉翁之意不在酒。楊慧琪還是忍不住告訴方佩誠,她父親似乎逼著方敬軒賣一副什么古畫,一聞此言,方佩誠愣住了。
方敬軒為了方佩誠,準備出售《春風楊柳圖》,卻被古玩行中的人當眾指出,此畫乃贗品!方敬軒也看出了此畫乃是造假之作,他還認出了造假者的筆觸,大為驚訝,不知什么時候被人掉的包?!
方佩誠忍不住來到“會賢堂”,趁父親不在,告訴九叔,那副《春風楊柳圖》乃自己造假之作,讓父親千萬不要出手,否則會壞了一輩子的名聲,可話沒說完,方敬軒就出來怒斥兒子,方家的名聲已經毀了!他痛罵方佩誠為什么要作出這種齷齪的事?!方佩誠沒有點破是哥哥讓他這么作的,只是轉身默默離開了。
方佩誠找到方佩仁,質問他為何讓自己造假欺騙父親?方佩仁坦言,因為他要謀求更大的利益,方佩誠告訴大哥,他現在是徹底讓父親失望了,難道為了利益,可以不顧兄弟之間的信任嗎?!方佩仁沉默良久,在這種時代,也許只有舍棄個人情感,才能成就大事業。方佩誠拂袖而去,如果這就是你所說的大事業,我無法理解!
方佩仁把《春風楊柳圖》帶回了楊柳青,還給了父親,但卻告知這是通過自己的百般努力才找回來的。方敬軒卻告訴大兒子,自己根本不在乎什么古畫家產,他在乎的是兩個兒子,原本是想用此畫給方佩誠贖身,可現在――已經沒用了。望著心灰意冷的父親,方佩仁內心糾結著,卻沒有忘記自己此行的重要目的,他問父親,一年一度的畫神廟祭奠活動就要開始了,往年總要掛出燈箱畫,如今有兩幅已被楊月亭弄走,今年是不是把家里收藏的另外兩幅燈箱畫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