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世心集團名下一家老舊的廠房
陽光透過發黃的玻璃照射到斑駁的墻壁上,隨處可見老式的機械和桌椅。鄭秋冬穿著筆挺的西服,手持麥克風,站在四米多高的二層小平臺上慷慨激昂的進行演講。演講的內容無非是我當年怎樣怎樣苦,因為怎樣怎樣的堅持,最終獲得了怎樣怎樣成功的套話,臺下的記者立刻聽出是抄襲,樓梯的下方圍繞著的數百位員工們卻紛紛叫好,甚至有感性的女員工潸然淚下。
世心集團的老板撒總表揚鄭秋冬演講效果好,給了他翻倍的勞務費。撒總好奇鄭秋冬為什么演講的頭頭是道,自己的事業卻如此不堪。鄭秋冬辯解自己靠的是和員工站在一起的,精神力量。撒總卻譏諷說自己聽說的最多詞是“精神崩潰”。話音未落,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伴隨著幾聲尖叫響起,有員工跳樓了,鄭秋冬看著驚慌失措的撒總,不由低聲嘆息,這就是他說的精神崩潰。
離開的時候,羅伊人開車來接鄭秋冬,兩人自然而然談起了共同的友人老白-白力勤。三人就讀于同所大學,四年前鄭秋冬和羅伊人因故分手,兩人再相逢時,她卻陰差陽錯的成為了師哥老白的女友,目前是面臨畢業的女大學生一枚。老白成為了一位著名的文藝評論家,而鄭秋冬,開著一家落魄的職業介紹所,過著連房租都交不起的苦逼生活。
約好在湘菜館吃飯,鄭秋冬讓她先去接老白,羅伊人卻忍不住感嘆,老白的骨癌病將自己徹底變成了一個老司機,鄭秋冬默然不語。飯桌上,老白高談闊論,鄭秋冬問他對自己演講的看法,老白笑著說霸氣側漏就是有點脫離實際,鄭秋冬苦笑說這是撒總要求的打雞血演講。飯桌上老白的朋友小鄭故意湊熱鬧,請鄭秋冬去給舅舅的健康館做開業演講,鄭秋冬欣然應允。
飯局結束后,老白讓羅伊人將鄭秋冬送回家,兩人幾句話回憶起當時青春年少的美好時光。羅伊人笑說那時候鄭秋冬可沒那么多話,自己還叫他“渡邊君”。鄭秋冬卻說她送給自己的那本《挪威的森林》至今還沒來得及看。兩人又聊起老白的骨癌病,寥寥幾句,復又沉默下來。
這一場多年后猝不及防的相逢,讓兩人歡喜又惆悵,故人依舊,很多事卻已不能再重來。
翌日,鄭秋冬為健康館成功的做了開業宣傳,卻換來一千塊的發票和一盒健康膠囊,還有一小沓十元鈔票。他立刻打電話給老白,老白卻幾句話將事情繞了過去。鄭秋冬憤怒不已,越發體會到人落魄時的悲哀與不堪。
羅伊人聽見老白和小鄭說鄭秋冬的事,心中不喜,決定晚上回學校宿舍住。她聽著鄭秋冬傳給自己的歌,恰巧鄭秋冬一個人無所事事的翻看著那本《挪威的森林》。
兩人通著電話,聊著聊著,約在了學校北門吃烤串。鄭秋冬想起自己以前做的種種錯事,他想要問為什么羅伊人會和老白在一起,羅伊人卻只字不提。悔恨,不安,悸動,歉疚,鄭秋冬只能一杯杯的,借助酒精壓下心頭的萬種思緒。他悔恨以前的自己太盲目,只有失去了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么。羅伊人喃喃地問他后悔嗎?鄭秋冬腸子都悔青了。
飯后兩人在小樹林散步,聽著那曲《一場戀愛》,情到濃時,鄭秋冬看著羅伊人一如往昔的容顏,終于擁吻了自己心中從未離開的女孩。
戀戀不舍的將羅伊人送到宿舍,鄭秋冬想要跟上去,卻被無情的宿管大媽阻止了。羅伊人主動告訴鄭秋冬,自己和老白早就存在問題,只是因為他的病情沒有分手罷了。
次日,陪老白檢查后,羅伊人想要坦白,卻不知如何說出口。和鄭秋冬甜甜蜜蜜約了晚上去看電影,正在這時,老白的主治醫生方醫生卻打電話過來說,老白的骨癌擴散,只剩下一年得時間了,羅伊人滿腔歡喜頓時化為烏有,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方醫生勸羅伊人不要再將大好年華浪費在這上面,但善良的羅伊人內心已經下了決定。
羅伊人找到鄭秋冬,坦白了老白的病情和自己的決定。鄭秋冬苦苦哀求,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再次跑出自己的世界
老白將鄭秋冬介紹給做連鎖銷售的何總,他的演講才能正是何總急需的。羅伊人也附和說何總去年買了多少房子,兩人尚不知這一次所謂的“機遇”,將帶給鄭秋冬何等的災難。
三人來到何總的辦公室,何總看了鄭秋冬的演講視頻,對他十分滿意。臨走時,何總早就注意到鄭秋冬手里拿著的爛手機,遞給鄭秋冬一部新手機,讓他第二天一大早陪自己去廣西。鄭秋冬看著財大氣粗的何總,終于決定關掉職業介紹所,賣掉所有家當,從頭開始。
另一邊,老白在路上偶遇一群來北京參觀的女大學生粉絲,下高架橋的時候一不留神從樓梯上滾了下去,重傷昏迷。羅伊人連忙趕到醫院去照顧老白,恰逢鄭秋冬換了手機,兩人聯系不上彼此,十分著急。
翌日早晨,鄭秋冬心情沉重的準備登機,卻聽見廣播里羅伊人在進站口等自己,心急的他拉著行李一路狂奔,兩人相擁而泣。但最后,鄭秋冬還是拎著羅伊人給自己準備的大包小包去了廣西。
出了機場,何總將鄭秋冬領上車,給他劃下了一個巨大的烙餅。但很快,鄭秋冬就發現,何總所謂的連鎖銷售集團,其實就是一家傳銷公司。但同時,傳銷公司也抓住了鄭秋冬內心想要成功的軟肋,不斷刺激著他掙錢的欲望。
鄭秋冬坐在出租屋里,看著《挪威森林》,想著遠方的羅伊人,終于迷失了自己。他開始不斷觀看公司給自己的資料,結合自己本身的演講天賦,踏入了傳銷的泥潭,難以自拔。何總根據鄭秋冬的優異表現準備將他升為A級別傳銷,那位將鄭秋冬接引進來的女同事也漸漸對他芳心暗許,但鄭秋冬心中依然牽掛著羅伊人,和自己的北京買房夢想。他向羅伊人傾訴自己已經掙了二十個平米的房子了,等掙夠一百平米,他就回去找羅伊人。也正是這個信念,一直支撐著他。
鄭秋冬后悔自己當初如果不去尼泊爾挖蟲草,就不會失去羅伊人,她就會是自己一個人的了。但羅伊人卻堅定地告訴他,不論如何,自己會一直待在原地,等他回來。
由于鄭秋冬表現優異,四川分區向何總申請調他過去支援。女同事眉飛色舞的說組織內部都稱他“鄭神”,鄭秋冬卻想趁機提價,這一切女同事心知肚明,很爽快的幫他向何總申請漲了十五個點。對羅伊人的思念讓鄭秋冬對金錢越發渴望,幾乎變得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日復一日,鄭秋冬奔走在各個地區,在各色的人流周旋,終于,這一天,久違的兩人約在一個小餐廳見面。羅伊人問鄭秋冬到底是什么職業,他三言兩語回避著不肯詳談。兩人又不可避免的談起了老白,羅伊人黯然地說老白僅存三個月的壽命了,鄭秋冬默然。
兩人又談起了剛在一起時的日子,鄭秋冬看起來馬大哈,居然還清晰地記得當時羅伊人吃的冰激凌的口味,羅伊人有些感慨的說,真正將她放在心上的人,也許不記得自己的事情,卻清晰地記得她的小細節。
時隔多年,分分合合,但對彼此的那份真情,卻從未遺忘。
而意外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到來了。
當發現有人跟蹤自己的時候,鄭秋冬有些驚慌卻又在意料之內。也許早在他第一天做決定的時候就知道,這一天終將到來。他機警的甩掉跟蹤自己的人,卻不知道另一批人卻找到了羅伊人,企圖通過老同學的關系找到他。
這一天,鄭秋冬在一個農村做完宣講,一個老板模樣的神秘男人叫住了他,還說是通過羅秘書的介紹。神秘男人說何總的公司已經被警察盯上了,鄭秋冬不信。他又拿出一背包錢,給了他一張和老板在雅浦島的照片,鄭秋冬心動了。
背著一背包錢,鄭秋冬第一時間聯系到了羅伊人,他讓她幫自己去奧運村一帶看房子,等他回來就去買。等他背著包回到公司,卻正好看到女同事被警察帶走,他連忙一路狂奔逃脫了。聯系了那個神秘男人,那個人聽說他出事了,罵了一句就立刻掛了電話。
鄭秋冬從來沒有這么倉皇,背著一背包的錢,卻覺得哪兒也不安全。他換了新手機,買了新車,買了一車的干糧,打算一路開回北京。等到稍微安定,他打電話給羅伊人,卻得知了老白離世的消息。
羅伊人泣不成聲,鄭秋冬卻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他沉聲保證,自己會馬上回來。
此時的他尚不知,一張大網已經悄然張開,等待著他的到來。
這可能是鄭秋冬一生中最有錢,卻最狼狽的時刻。
得到老白去世的消息,牽掛羅伊人的鄭秋冬一路開車向北京狂奔。誰料途中車子卻意外損壞,只能在路上耽擱兩天。鄭秋冬無奈的打電話告訴羅伊人這個消息,羅伊人卻反問他怎么不坐飛機火車,鄭秋冬無言以對,只能推脫說自己身份證丟了。
另一邊,羅伊人送走了老白得知噩耗從鄉下趕來的父母,卻迎來了幾個自稱是鄭秋冬同學的便衣警察。他們謊稱有急事找鄭秋冬,羅伊人無意間透露了鄭秋冬下午回京的消息,傻乎乎的帶著他們去高速收費站接鄭秋冬。
羅伊人永遠都不會想到,在經歷了這么漫長的等待后,和鄭秋冬相聚的時間竟然那么短,短的他們只來得及給彼此一個擁抱,就要再次陷入漫長的分別。當鄭秋冬經歷了幾天幾夜的狂奔,激動地上前抱住羅伊人的那一刻,警察逮捕了他。
最終,鄭秋冬經廣西法院審判,因組織傳銷罪,判刑五年零六個月。法院宣判那天,羅伊人坐在旁聽席上,看著被告席上一臉怨恨的鄭秋冬,心中百般滋味。真的是自己害了鄭秋冬嗎?她找到中學同學現在是律師的鐘淮蘭幫忙去探視鄭秋冬,想要向他解釋清楚,但鄭秋冬見到她卻破口大罵,問她怎么還有臉來見自己,罵她是一個在男人間左右逢源的賤人。鄭秋冬的指責和辱罵讓羅伊人肝腸寸斷,甚至在鄭秋冬離開后哭暈了過去。
她不知道,這一切只是鄭秋冬在演戲,從他踏入監獄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完了,但他不能再連累善良無辜的羅伊人,自己和老白已經讓她等了太久,也許愛她最好的方式是選擇放手。
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鄭秋冬原以為自己的夢想甚至是一生已經到此為止,卻又在監獄中遇到了人生的轉機——劉量體。他是一家獵頭公司的首席執行官,識人無數的他很快就發現了鄭秋冬在人際溝通方面的天賦。劉量體建議鄭秋冬去學人力資源,這和鄭秋冬的夢想不謀而合,鄭秋冬很快答應了。
鐘淮蘭不忍見羅伊人越來越憔悴,來到監獄試探鄭秋冬的真實想法,他謊稱羅伊人已經沒有了求生的欲望,鄭秋冬又急又氣。他懇求鐘淮蘭幫助羅伊人好好地活下去,鐘淮蘭終于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他告訴羅伊人鄭秋冬被發現在監獄和一名男犯人赤身裸體躺在一起,還需要加刑。羅伊人終于死心了。
盡管擔心著羅伊人,鄭秋冬也沒有停下自己學習的步伐。劉量體是一位很好的導師,而事實也證明,鄭秋冬的確很有天賦。一年后,他就考取了相關的證書,并且因為服刑期間表現良好,獲得了六個月的減刑。劉量體還讓鄭秋冬進一步學習心理學和金融,將他培養成一名合格的獵頭。